第678章 给爷粘回去
蒋玉娇见不得他这个样子,柳眉倒竖,“赵二狗你是想打一架吧?咱家姑娘想去哪儿就哪儿,你拦得住吗?再说了,天气好了,咱们也不会遇到暴雪,你怕什么。”何况,七爷也根本没回来,哪里就能等的到人?
赵二狗不知道该说什么,拧着脖子就是不肯放人。
倾城眸光闪烁,妥协了半步,“那就先给七爷写信吧,告诉他我要走了。”
赵二狗欢天喜地,慌忙去写信。
信件还未发出去,七爷已经回来了。倾城正在院子里练剑,手中的夕颜剑拔出又收回,收回又拔出,争分夺秒,只为了快上那么0.3秒。
七爷站在桃花树下,看着她拔剑收剑的动作,看的渐渐出了神。
也不知道看了多久,倾城一个激灵,倏地回头,便与他的目光撞上了。他勾唇一笑,“哟,大清早的练剑,也不怕闪了胳膊。”
谁规定大清早的就不能练剑来着?她蹙眉,“你不也是一早就起来练你那一双分水刺,怎么反倒挤兑起我来了?”
他哈哈一笑,“爷的分水刺天下无敌,爷早就不练很久了,哪里像你这样勤奋。”说着话,随意指了指一旁的桃花树,眼神中就有了笑意,“你看,一夜之间,所有的桃花都开了。”
世间万千的美好就是这样,前一秒还半点动静也无,后一秒就起了沧海桑田,变幻万千。好似这桃花树,昨夜与赵二狗争执时,还是一片沉寂,今日一早竟是满园花开,芬芳可人,如烟似雾。
粉色的桃花灼灼,亮了人的眼睛。
倾城眸光一跳,“真的开了。”
桃花开,杏花白,人间三月,烟花芳菲,最是醉人。
七爷微微一笑,“这满园的桃花还真是可人,爷决定了,一定要再酿一百坛桃花醉,就埋在这缥缈故居中,等着来年与你痛饮一番。”他招招手,唤了一个下属近前,“把这些花儿都摘下来吧,不必晒干,爷有大用。”
“喏。”那水匪当即便招呼来几个同伴,一株树一株树去摘那桃花。粉色的桃花挂在枝头,本是美丽灼人,就这么被他们七手八脚破坏掉了。
男人自古不怜惜花儿,女人却不同,倾城还未出声,蒋玉娇先开口,“哎……别摘呀,刚开了才一晚上呢,怎么就这样摘了去?光秃秃的难看死了,留着吧。”
水匪哪里肯听她的话,仍旧摘得热火朝天。好似看见了七爷酿造的美酒,正挨个挨个埋在地下。他们也只等某位爷离开缥缈故居,便要后脚拿锄头出来,将酒坛子偷偷挖出大饱口腹之欲。
倾城眸光闪烁,七爷笑的邪魅,“不怕,能摘得多少,大不了明日又要开的。”
“王大可。”眼瞧着桃花被摘得七七八八,眼前已经一片黯淡,倾城终于开口。
七爷转头看过来,目中含着笑,可那笑意不达眼底,仿似透着无穷无尽的寂寥。偏偏,又极为忍着那寂寥,不肯教外人看出一丝一毫的狼狈。
她长睫一颤,“公子需要我的帮助,我今日便离开了。”
他点点头,“好。”
丝毫不做犹豫,丝毫不做分心。好像这结果他早知道,而她也早就说明。
“所以……”她低声开口,“明日再摘了这桃花吧,今日且让他们开一开。”
不过只求一日,荼蘼一日,芬芳一日,醉人一日。这满园桃花,说她不喜欢,那如何可能?这满园桃花,说她喜欢,那又如何能成?
她的眼眸中一定藏着点点哀伤,因为七爷的剑眉星目倏地冷厉,乍然起了波澜。他紧紧地盯着她,好像要盯进她的灵魂里。不过片刻间,这波澜消散于无。而他也忽然转换了目光。
他笑了起来,负手而立,挺直了脊梁,“也罢,女孩子家家总是喜欢花花草草,哪里像咱们男人,总喜欢那些实在的东西。”他挥挥手,“滚下去吧,没听见倾城说明日再摘花?”
几个水匪满头黑线,刚才不就是这位爷要求摘花的么,怎么此刻倒像是他们擅自做主了?
腹诽归腹诽,总不敢当着七爷面表现出来,只好点头哈腰退走,小心翼翼不再触犯某位爷的神经。然而,某位爷却放开了声音,“回来。”
几人以为他要干嘛。
却见他从地上捡起一朵儿散落的桃花,蹙眉转头,目光如冰,“给爷粘回去。”
几个水匪,“……”
倾城终归是走了。等到第二日清晨,满园的桃花盛开时,七爷打着哈欠从房中走出来,赵二狗老老实实站在台阶下,好像最衷心的仆人。
七爷目光冷冷清清,瞧着满园如烟似雾的霞云,吊儿郎当地迈出大长腿,坐倒在太师椅上。他寻了个舒服的姿势窝着,没出声。
赵二狗小心翼翼,“七爷……姑娘,姑娘她走了。”
“嗯。”某位爷淡淡应了一声,好像早知道这事儿,又好像对倾城走不走的事情并不在意一般。赵二狗拿不准他的心思,只是弯着腰。
朝霞如缎,就在大河上空盘旋着,满园的桃花似云,与那霞光汇合,美得精绝。几个昨日被吩咐摘花的水匪提着篮子,三三两两进了桃花园,学着昨日的样子开始摘花儿。
七爷目光一闪,“干什么的?”
几人眨眨眼,笑嘻嘻,“摘,摘花儿啊七爷,昨日您吩咐……”
“滚。没看见爷正赏花?”七爷大发雷霆,俊朗的脸上满是怒气,只差飞起一脚踹倒几人。
几人一个踉跄,风一般逃了出去。
那粉嫩灼灼的桃花,便在风中含笑绽放,开得满园热闹,开得河畔绕香。
倾城沿江而去,很快到了荆州府,很快见到了公子玄。公子玄正在书房中处理公务,见了她进门,温和笑着,问,“这么快就回来了?”
说着话,人却没有站起来,而是将手中的公文搁在一旁,缓缓靠着椅背看她。
这个动作像极了上辈子所见的顾加赫,一模一样的笑容,一模一样的姿态。惊得她的心猛烈的跳动起来。
她不自在地颔首,“你不是犯了旧疾么,我特地快些赶回来为你治病埃”说着话,轻轻走到他身旁,伸手去探他的脉息。
他倒是老实,乖乖被他看过平安脉,笑着问,“如何,可是好些了?上一回你稍来的药方就用起来了,怎么会拖着这样久,等你回来再治病?”那岂不是傻的?他还不打算早早去见阎王爷,也不打算将她一个人丢在这混乱红尘中。
她于是笑起来,也不说话,就那么看着他。
他便也不说话,就那么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