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文

凛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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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恺撒下达返回北部大公岭的命令后,萨德带领第一骑士团成员先行一步,骑马踏上了归途。只留下十几名精兵强将,护送后续出发的侍从和女眷们。
    索菲亚自然也请愿留下,作为奥菲莉亚的贴身护卫一同出发。一方面奥托还小,她需要特别照顾下,不能把这个负担留给侍女们。另一方面,她也担心骑士团那帮糙汉们照顾不好奥菲莉亚的需求,同为女性,很多事情沟通起来也方便许多。
    要是换作从前,恺撒是决不肯陪着一群慢吞吞的家眷乘车赶路的。这次他却二话不说,就让萨德先走了。
    欧文早就看出了他的小心思,难免偷笑,也不便明说。可惜公女似乎完全没看出大公的心意,应该是年纪还小,不解风情罢了。可怜大公整日里一副憋着火气无处释放的模样,还不知要等多少年,才能一亲芳泽。
    想到这儿,欧文对他又更温柔了些,难免引来他怀疑的审视。
    等到一切都准备停当,车队开始行进,已经是隆冬时分了。即便是地处中南部的迈锡,也难免受到酷烈北风的侵袭,气温骤降。一个月前,恺撒特意派人从北部运来最保暖的兽皮,又令成衣铺以最快的速度为奥菲莉亚赶制冬衣。就凭她之前在首都过冬那些衣物,在北部恐怕是一天也撑不下去的。
    虽然近来见她比前阵子丰腴了些,但还是瘦得可怜,骨骼纤细得像个孩子。一点肉没有,能不怕冷吗?看着她试穿笨重冬装的可爱模样,恺撒一面内疚,一面又庆幸:她居然这么容易就答应随同自己回领地,这是他始料未及的。
    车队在路上行进了七天,还没走到路程的一半。因为担心奥菲莉亚身体不适,恺撒特意放慢了赶路的速度,不然以他的骑速,这会早就已经到了。就这样,奥菲莉亚还是被折腾得小脸煞白。
    她很少长途跋涉,从小因为体弱,全府上下都把她捧在手心里宠着,连出城的次数都屈指可数。菲奥娜见她晕车得厉害,心疼得直跺脚,心里不知道把恺撒骂了多少遍。
    好在欧文就跟在后面的车里,他细心体贴又颇通医术,随身携带了各种各样的药物,要是没有他,小姐不知道要遭多少罪。这一路上,她对这位斯文俊朗的侍官长,好感度倒是提升了不少。
    不知不觉天色又暗下来,本着安全第一的原则,恺撒是不会在夜间赶路的,可这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也没有住宿的可能性。眼看着前方的路径越来越模糊,他只能指挥车队在一片相对空旷的树林边缘停下休整。
    出发前就预料到了露宿的可能性,所以车架都是最豪华的配置,防风保暖,温度和室内大差不差。再加上随行携带了不少魔晶石,基本能保证车厢的热量。但是到了后半夜,裹着厚厚皮毛斗篷的奥菲莉亚还是被冻得全身发颤。
    菲奥娜先是去找了索菲亚,因为夜里女眷不太方便去男人们下榻的车里,索菲亚作为骑士就没什么禁忌了。她把惊起的奥托哄好,两人立即去叫醒了欧文。当他提着药箱来查看时,奥菲莉亚已经小脸通红,有发热的迹象。
    “怎么了?”恺撒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车门外,这么细微的动静都能把他惊醒,可见他根本没睡,一直在观察着这边的情况。
    “公女着了风寒,刚喂她喝了药……”欧文有点汗颜,以大公这脾性,未婚妻有任何差池都能立刻取了他小命。
    果然,恺撒的脸阴得吓人,腾地上了车,整个车厢随着他的进入突然变得无比逼仄,欧文觉得自己有点呆不下去了。
    “额头这么烫!退烧药吃过了?”他语气中难掩的恐慌与急躁把三人吓得大气不敢出。
    “吃过了,已经服下有一会。”欧文擦了擦额上的汗,其实这车厢对他来说已经足够暖和了,只是公女这体格实在柔弱,再加上长途跋涉,体力透支,生病也是可以预见的。恺撒接过他手中的药水看了一眼,挑眉问道:“就这吗?”
    欧文仿佛做错事的孩子,弱弱地答道:“只带了这种,通常服下就有效果的……”之前出远门时,府上仆从但凡有个头疼脑热,吃了他的药,没有不好的。可眼下这小公女身娇体软,是他所不熟知的另一个物种。
    “你把她看好,我去找药,很快回来。”恺撒旋即转身出去,临走前那个眼神让欧文立刻明白了他没说出口的话:要是她出什么问题,你就完了。
    欧文跟出去想叮嘱几句,才发现他只穿着一身单衣,连大氅都没披,已经翻身上马,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中。
    这荒郊野岭的,周边又没有城镇,大公能去哪里找药呢?欧文不敢问,也不敢想。以他对主人的了解,他必定又是要铤而走险,去做一些人力不可为之事。公女对他来说何等重要,他定是要豁出命的。
    “这可怎么办才好,为什么烧还没退呢!”菲奥娜直抹泪,不停地用温热的帕子擦拭着奥菲莉亚的前额和手心。小姐小时候大病过一场,后来遍请首都的名医,好不容易才治好。
    这冰雕玉琢的身子,就像花瓣一样,下一场雨都能打碎,看着她迷糊中紧闭的长睫微微颤动,殷红的唇瓣间仿佛逸出呼唤声,起初是叫着“妈妈”。想到这个可怜的孩子从小没有母亲陪伴,菲奥娜哭得双肩都颤动起来。
    欧文正打算上前安慰,刚靠近些,就听着从那虚弱的小人儿口中喊出的名字,令他脊背一凉。他听得真真切切,那分明是叫着“路德”。
    在场三人面面相觑,车厢里顿时鸦雀无声。突然,欧文发现刚才后背的凉意,正是因为身后的车门被拉开了,手执着药草的恺撒正如同城墙般堵在门口,天太黑,看不清他的表情。欧文顿感大事不妙,轰鸣声在脑中炸开。
    他听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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