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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影待人来 作者:宁有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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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打扰你了。”
存古笑着看了看我,继续低头看书。过了一会儿,他忽然讶异问道,“丈人的兵书城守筹略已经刻印发行了?”
我瞥了一眼存古手里的书,正是父亲的著作,“是啊,很长的一段时间里,父亲一直在研究前人的兵书,与好友探讨,同时还前往江左各地考察,今年刚写完就刻印了。不识哥哥将父亲的兵书传达到各个府里,供官吏们作城守策略的参考。”
存古唏嘘不已,“先事预防,闻警设备,临敌固守,凭城决战,制器御敌。每一篇章的城防理念当是前所未有的珍贵。丈人果然当得起兵部职方主事兼郎中的职位!”
“其实父亲这本兵书里介绍棱堡式要塞的核心内容是与好友韩霖一同探讨得来的。韩霖为获得高位,投降了闯贼。父亲以之为耻,不肯把他的名字加在书中。”我不禁感叹,“甲申国变,赤地千里,多少人明大节,敦信义,又有多少人数典忘祖,失了节气。多少亲人好友因立场不同,就此断绝来往,甚至反目成仇。”
存古目光闪烁,问我,“这里可有信封?”
我点了头,马上去书架找了信封过来。
这边存古已经开始动手写信了,题目为怀李舒章。
李舒章此人我见过,部曹李逢申长子李雯,以文望倾动士林,待诏金马,未及登仕,会甲申之变,父李逢申死于闯贼之难。
“……邂逅在万里,羌胡与之俱。生平号任侠,寥廓天地殊。征鸿归自北寄尔尺素书。之子当自免,毋乃守区区!丈夫明大节,敦信义豈渝!”
存古总共写了八首,前七首回忆他与李雯的友谊,最后一首勉励李雯守节,其中的羌胡当指清人。
我不由相问,却又不敢妄加揣测存古的好友,“难道李雯先生……”
存古长叹了一口气,“我道听途说舒章已经降清任职,不知是真是假。寄此书信,是试探,也是勉励。”
存古说时,眉头已经皱成一团,显然是更相信传闻,只是还对李雯抱有最后的一丝信任与期望。
我伸手为存古平舒眉头,指腹触碰到存古眉宇间,感受到存古的微微一颤,“无论到了怎样的境地,根本没有所谓的被逼无奈,有的更多是自己的选择。无论他选择投降还是守节,我们没有权力干涉,只要用心给他建议就好,剩下的就都是他自己了。”
存古握住我的手,微微展露笑意,“我明白。只是如果传闻是真的,多少会有些惋惜。惋惜他的名节,我们的友谊。”
我反握住存古的手,微笑着看他。
存古装好信,用蜡油封口,将信交给了小厮,吩咐小厮送往驿站。
书房小窗前的红枫林下,不识哥哥与清姿姐姐依偎在一起,同坐在绿藤椅上。
不识哥哥声音有些颤抖,带着满满的歉疚,“我……短时间内,我恐怕还不能娶你。”
清姿姐姐靠在不识哥哥肩上,“我知道,我的心上人是一个治世能臣。他有经世伟略,需要时间去施展,籍役赋功,民用不扰,为百姓带来幸福的生活。”
存古对我小声耳语,“侯岐曾先生夸赞不识说,如果立政者都是不识这样,那么地方就能够得到很好的治理。岂止是这一邑,即使是治理天下,不识也能做到。”
“哥哥没有辜负大家的期望。”
外面,不识哥哥轻抚清姿姐姐脸颊,“对不起,没能留出时间去陪伴你。”
清姿姐姐目光中尽是似水柔情,仿佛要溢出来了,“没关系。来日方长。”
不识哥哥凝视着远处,“来日方长这四个简单的字,凑到一起,很温暖。”
作者有话要说:
看文愉快^ω^
第39章 情敌照面
“我们睡一个房间吧。”
存古从县衙走的时候,不仅带走了不识哥哥的孺子集和父亲的城守筹略,连我也顺手牵羊拐走了。
慢悠悠地连玩带赶路已是暮色/降临,是以两个人准备在客栈住一晚。未待客栈老板问要订几间厢房,存古就侧首看着我来了那么一句,明明是商量的话语,语气却是很明确。
客栈老板倒是很尊重我,抬眼看我,询问我的意见。
我当场懵了,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跟随客栈老板上了二楼,两个人进了厢房内,存古才发现我的脸颊绯红,但他似乎意料到我会害羞,却也只是在桌子旁坐下,拄着桌子面气定神闲地看我接下来的反应。
一个房间就一个房间,你都不怕我怕什么,到时候谁睡床谁睡桌子还不一定呢。我偷偷轻笑,决定先下手为强,“我先去沐浴。”
罩着浅碧色浴衣,半湿着头发出来的我,怯怯地坐在床沿,等着头发完全干透。
存古浅笑着看了我一眼,我亦回了他一笑,他便也往屏风后面去了。
摸摸头发,觉着差不多了,我曲着腿,背倚床壁,把书搭在膝盖上看孺子集。
其中有一篇七言律诗,洋洋洒洒有两页,直抒山河破碎,报国无门的胸臆,令人读之泪水盈眶。大概是写于国变与到嘉定赴任这一段时日之间。
一只手抚上我的脸颊,意图为我拭泪,我一惊,却见存古已坐在我身旁,与我一模一样的姿态。
额……神不知鬼不觉啊,我都没来得及提防。
存古的动作轻柔,令我放下芥蒂,任凭他为我拭干眼泪,“你太容易走进去,走出来又很困难。暂且不论这是你自己的还是不识的心境,毕竟都已经过去了,不是吗?新帝王已经在南都即位,不识也已经成为了嘉定的青天。山河破碎与报国无门,都是过去式了。秦篆。”
“我知道。”
合上书静坐了一会儿,受感染的心情才平静下来,为了让存古放心,我微微笑了。存古笑着揉了揉我的头发。
我又见他十中有一的身子虚空在床沿,马上往里面挪了挪身子。
存古也朝我这边挪了挪,目视对面床壁,“心中有大感动感伤的时候,下笔千言文不加点,我也有过。不过,这种大感动,十年之间,也就那么两三次而已。一次是从长乐归来,见到孀寡的姐姐,想起姐姐待我如子而感动不已,看到姐姐布满忧思怀想的憔悴面容而感伤不已,遂写下孤雁行。再有,就是听闻北都生变,作哀燕京和野哭的时候。”
存古张了张嘴,似乎还有要说的话,最终抿唇笑而不言。
我侧首看存古,“两三次。你刚刚说了两次,应该还有一次吧。”
好一会儿,存古方道,“第三次……就是写怨晓月赋时,一篇难以启齿的少妇哀怨赋。”
“为什么写少妇哀怨呢?”
存古笑看着我,没有要告诉我的意思。
我摇着存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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