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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5章 哆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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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建阳帝没有说话。
    殿内重归寂静。
    小祝抱着刀鞘,遥遥望向紧闭的宫门。
    这可怕的安静,总是让他心安的同时又心慌不已。他对祁远章,其实是喜欢的。话多的家伙,总好过不吭声的。
    祁远章闹哄哄的性子,恰到好处地冲淡了他心中那份慌乱。
    没了他,哪都显得过于安静。
    小祝将自己丑陋的脸紧紧贴在刀鞘上,任由凹陷的花纹在他面上留下道道痕迹。
    建阳帝在后头低低唤他:“小祝。”
    小祝没有回头。
    建阳帝又叫了一声:“我困了。”
    他不说“朕”,只说“我”。
    小祝终于开口道:“那便睡吧,睡醒了又是新的一日,一切都是全新的。”他闭着眼睛,声音渐渐轻下去,那股子尖利和怪异都不见了。
    他像是睡着了。
    站在那,抱着刀,安然睡去。
    长桌后的建阳帝亦闭上了双眼。
    再没有人发出声音来。
    只有风,在阳光下高歌,唱着谁也听不懂的曲子。靖宁伯府里的几株梅花,像是嫌它唱得难以入耳,纷纷从枝头坠落,像下了一场夏日急雨。
    太微躺在床上,很久都没能入眠。
    窗子半开着,有冷风不断地从外头吹进来。
    可她并不想将窗子合上。
    她需要睡眠,但也需要这份寒冷。
    她爹还没有回来。
    距离他抛下那句回来便将秘密告诉她的话,已经过了不知多少个时辰。他离开之前,知道自己不会这么快便回家来吗?他的秘密,究竟又是什么?
    他几次三番提及“秘密”二字,势必要紧。
    可真要紧,他为什么又拖拖拉拉不肯直接说?
    太微将脸埋进被子里。
    淡淡的熏香味,有着催眠的作用。
    她用力深吸了一口气。
    睡吧……
    还是睡吧……
    父亲回来,长喜第一时间便会来唤醒她。
    她空等着,并没有意义。
    呼吸声渐渐平缓起来。
    太微梦见了薛怀刃。
    他在种花,一棵棵,珍宝似地往土里栽。
    可这个花农,显然只存在于她的梦里。
    梦境外的薛怀刃,此刻正往宫里去。他还是穿着一身的黑衣,但兵器已经卸下。即便是他,也没有带着利器入宫的资格。
    他径直去见了国师。
    太阳白花花地照在地上,将地砖照得晃人眼睛。
    宫人们见了他,皆低头请安,谁也不敢多看他。他身上有煞气,比阳光还刺眼。
    只有国师,平静微笑,望着他道:“你怎么来了?”
    他脸上并不见惊讶,但口气似乎还带着两分诧异。
    “莫不是找到了?”
    这是喜悦的诧异。
    薛怀刃摇了摇头:“没有,掘地三尺,仍然不见。”
    国师语气里的喜悦立刻消散无踪,只剩下疑惑:“既如此,派个人来便是,何必亲自跑这一趟。”
    他走到桌旁,亲手给养子斟了一杯茶。
    “累坏了吧?”
    薛怀刃坐下接过茶碗,还是摇摇头。
    人是血肉做的,哪有不累的。
    但他眼下的注意力,全被不远处散乱的棋子给吸引了。棋盘还在原处,但上头的棋局早已不复存在。
    他低头喝了一口茶,抬眼问道:“怎么不见靖宁伯?”
    国师正在思索地图的事,闻言只淡淡说了句,“走了。”
    他派人一路盯着祁远章,眼见祁远章眼睛红红地从皇帝那离开,又往宫外去,想必是回府了。
    国师有些意兴阑珊:“怎么会找不到呢……”
    他以为,一定会有一块地图藏在那座废弃的庄园里。
    可为什么遍寻不见?
    他垂眸苦思,没有发现坐在那的薛怀刃突然放松了下来。
    “四处都找过了吗?可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国师忽然发问。
    薛怀刃放下茶碗道:“确有几处不对劲的地方。”
    国师眼睛一亮:“哪里不对劲?”
    薛怀刃站起身,找出纸笔在桌上铺开,提笔蘸墨,唰唰几笔便将那幅墙上怪图原模原样画了出来。
    不同于无邪,国师只一眼便辨出了这幅图的异样。
    他半个身子都扑到了桌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仍然湿漉的画看。
    “这是在庄子内发现的?”
    薛怀刃将笔放到一旁,颔首道:“是在一面墙上瞧见的,半刻半画,很是古怪。”
    国师将纸高高举了起来。
    阳光一照,纸上的图似乎活了过来。
    明明画的不是什么活物,但一切都充满了生机。
    他深吸口气,笃定地道:“这一定同星图有关!”
    薛怀刃亦是这般想的,当然不会反驳他,可有一件事他不敢确定,也无从确定:“您以为,这幅图,会不会就是我们要找的那块地图?”
    国师闻言愣了一下。
    他沉浸在收获的喜悦里,一时间竟然没有想到这个可能。
    “难说……”
    他手里的地图,虽然地貌复杂,但到底是能够让人辨认的路线。
    可这幅图……实在是猜不透……
    “兴许是,兴许不是。”
    国师将手里的纸重新铺到了桌子上。
    墨迹已经干透。
    图画仿佛又变得平凡起来。
    他看向养子,将眉头紧紧皱成一个“川”字:“若说这图不是,你我却又都没有法子确认;若说这图就是……可图在人人都可看见的一堵墙上……实在于理不合。”
    不过话虽如此,国师还是把这幅图小心翼翼地保存下来。
    眼下解不出的东西,难保未来不会解开。
    他将图放到棋盘上,口中道:“左右那边留了人,你便在这歇一会吧。”
    薛怀刃神色倦怠地靠在窗边,正要答应下来,忽然看见回廊上有个人在疾步奔走。
    动静之大,可算是跑。
    这可是宫里!
    谁敢在宫里跑动?
    不要脑袋了吗?
    他立刻收敛神色,站直了身体。
    回廊上的人很快便靠近了门口。
    沿途宫人瞧见这一幕,都露出了惶恐的眼神。一个小小护卫,竟然敢在宫内乱跑,吃了熊心豹子胆不成?
    可男人一脸土色,不管不顾只朝门内跑。
    薛怀刃见状,厉声呵斥了一句:“站住!”
    穿着护卫服饰的男人已有三十许模样,但听见他的声音,立马失神跪倒,惶惶道:“指挥使!”
    这时,国师已经认出了来人。
    “怎么了?”
    男人跪在地上,牙齿打架,哆哆嗦嗦地道:“靖、靖宁伯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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