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要秃头，整只二凤惊悚得炸了毛，然而，想到山鬼恩情……
    “不就是秃顶吗！”李世民悍然道：“我秃！”
    观音婢又不会因为这个嫌弃他，他怕什么！
    看二凤一副“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模样，山鬼恶趣味地没有告知他，用脑过度才会秃顶，他也不一定会到那个程度。
    山鬼：“接下来的话，我只说一遍。”
    李世民抿紧了嘴，静静等待。
    “所谓化学，乃化用天地之道，凡人皆可学。”
    “凡人习者，可开山裂石，可催长植物，心善者以之活人无数，心恶者杀人于无形。”
    李世民稳着城府，不让脸上露出震撼之色，唯有脸颊一点红，是血液沸腾，无法压制。
    这是仙术，化用天地之道，开山裂石，不是仙术是什么？
    化学——是神仙的法术！
    “纯碱。你之前提炼白盐时，烧草木灰，置水澄清出来的清液，就是纯碱。”
    “氢氧化钙。盖房子使用的熟石灰就是氢氧化钙。”
    “甘油。是你经过一系列提炼后，我所需要的最终产物，它从油脂中获取。”
    皂化反应也能出肥皂，但是青霓对肥皂不感兴趣，她只想搞甘油，这可是好东西，能做食品添加剂，能做炸｜药，能做护肤品，据说开塞露主要成分里也含有甘油。
    李世民把山鬼之言记在心里，挖了个坑埋起来，还狠狠跳几下，填实了，记牢了。
    在许久以后，平地一声惊雷在他手下炸响，他站在防护栅栏后，四周一片空旷，呆滞望着碎裂纷飞的青石板，方才更深刻意识到，山鬼究竟给了他什么神术。
    这种力量，这种强大力量，山鬼是那么漫不经心就扔到了他手里，似乎无所谓他会不会拿去作恶！而化学之道有配方可寻，倘若配方泄露出去，这个世界会被有心人搅个天翻地覆。
    那段时间，纵然是李世民，都忍不住心悸。就算是睡觉间，也仿佛嗅到淡淡血腥味。
    这个世界上，很难有物件能防御它。铠甲不能，陌刀不能。那是神明的力量，也是黄泉的大门，行善行恶皆在他一念间。
    真正让李世民踏实下来的，是他与山鬼交谈时，偶然间，山鬼提到——
    “皂化反应？初中化学知识，初中生学化学才学个入门。”
    李世民用脑子一转换。
    他明白了！他懂了！
    制作甘油是化学之道的入门！在仙界，一群名为初中生的存在，个个会做炸｜药！他不用惊忧子孙后代以此来毁天灭地，他惧怕会失控的力量，其实才刚刚入门，后面多的是能压制它的存在。
    当天晚上，李世民终于心满意足睡了个好觉。
    第200章 坟头蹦迪
    现在李世民还不知道化学之道会给他带来多少惊喜与惊吓, 如今只是拧了拧眉，记牢山鬼话语，然后, 纠结自己要怎么开口……要找什么借口问一句山鬼，离开长安，往后路过时，还会进来看一眼吗？
    他是凡人, 寿命有限, 很可能山鬼仅是睡一觉，他便已步入黄泉。
    想不出借口，李世民索性不想了，径直问：“足下这七年, 可是要睡过去？”
    山鬼沉吟着, 没有直接肯定。李世民心头重重一跳：有戏！
    他脑子转得飞快，迅速锁定了让山鬼前后不一的因素, 微微垂眸，飞快瞥一眼那两行化学之道，再抬眼望向山鬼时，眉眼间便渐渐浮上笑意，“玄女所去秦朝, 是否就是之前足下所说那个秦朝？没有二世而亡，那泗水亭长刘邦依然是大秦亭长？”
    山鬼饶有兴致地看着他，“倒也不算，祂去了另外一个秦朝，赌约在身, 我不曾窥看。我看得是另外一处大秦。”
    祂似乎看出来他另有目的, 却仍然任由他施为。既是傲慢, 亦是期待。期待着李世民为祂带来趣味。
    李世民没有让祂失望。
    “足下看得可快乐？历史进程有所更改，是否别有风味？”
    “不错。”
    “既然如此，足下想要自己试一试吗？一个学习化学之道的皇帝，一个被山鬼影响的大唐，往后不知会有何变化，它每一天，都是新的一天。”
    大白话说，就是：山鬼，来玩真人版基建游戏吗！不需要你去头疼政务处理，头疼事件安排，只要看着游戏发展，偶尔动动手指，放置一些东西，就能够收获快乐啦！
    和通过法术观望发展不同，那是别人劳心劳力建设出来的大唐，而参与之后，那就是……
    你的大唐。
    山鬼每次呼吸都非常轻弱，如风过，似柳拂，祂凝神望着李世民，指尖微微一动。
    “这个好玩！”
    山鬼无法抗拒——一个一比一比例，充满无限可能性，自由度max的……游戏，对，在祂看来，什么建设国家，只是一个游戏而已。
    “那么……”
    “我能随便摆放房屋位置吗？”
    李世民：嗯？这是什么要求？
    他茫然了两三息，才作出回答：“如果足下喜欢，倒也不是什么大事。”
    “收集什么物资，驯养什么生物，制作什么工具，往哪个方向探索舆图，都会听我指挥？”
    这要求更奇怪了，山鬼收集物资，驯养生物，制作工具，探索舆图做什么？
    李世民百思不得其解，然而这些事又并非有伤国本，便也应下来。
    “是的——”李世民眨了眨眼睛，“不过，大唐国库也不知能不能支撑起来？”
    山鬼骄傲地一抬下巴，“我建设过《我的世界》，建设过《城市：天际线》，建设过《英灵神殿》，游戏方面要好好发展才能进行下一关，这些我通通知道，才不会乱搞一气。”
    李世民被糊了一脸山鬼牌凡尔赛，眼神闪动，恍恍惚惚好似已被山鬼所说话语，拉进了只有神仙才能过的生活。
    神仙能建设世界，只怕里面一草一木，一山一水，神仙勾勾手指便能按自己要求摆放。想多山地便多山地，多湖海就多湖海，哪里像凡人，种地也得细细去探查，以免种进贫瘠土地中。
    神仙还可以在天上建城市，那约莫就是天宫了。
    死者魂灵于他们而言，是轻而易举能够见到，神殿……或许只有三皇五帝那般人物，才能住进去，山鬼往日来往，便是与这些英灵吧？
    这世界真是……波澜壮阔啊。
    鬼使神差地，李世民问了一句：“足下，凡人可以上天吗？”
    青霓心说：上天不太行，毕竟没听说过哪家美食系统能让人长翅膀……哦，如果背景在修真/西幻说不定可以，这些世界本身就带有神秘力量，食物给人加个血，补个魔，飞个天也不算离谱。
    便随口说：“你若是修化学之道修到一定地步，便可以。”
    “上天啊……”李世民轻声感慨，“真不错。”
    山鬼直白地说：“天上不好玩，也就是云。再远点就是星星月亮和太阳，天宫也有，一号二号三号……”
    李世民挑了挑眉，有些惊讶山鬼直接把天宫往序号叫，他不相信天宫真是那些名字，恐怕是山鬼为徒省事囫囵呼之。
    不过，天宫一号二号三号这些称呼……还……挺可爱的。
    山鬼突道：“倘若我想建新建筑，造路修桥，改造建筑风格，这些都随我？”
    李世民一个激灵，“这……”
    这些权力可不能乱给啊，自古以来，朝廷要修建什么东西都得征劳役，劳役征多了，百姓就会怨声载道，再严重些，恐怕要重走秦末老路。
    山鬼又十分爱玩，之前说要修路，亦是张口就来，祂不一定能注意到百姓的承受底线。
    好半天，李世民都“这”不出所以然来。
    山鬼瞅着他，忽而指着人笑得前仰后合，“你看，答应不上来了吧？”
    李世民表情窘迫。
    山鬼止住大笑，“秦王。”祂眼尾一扫，瞥了他一眼，眼角唇畔仍遗留了笑痕，“你安心，什么修路建楼我可不想管，繁杂无趣，你好好学化学，这可有趣多了，一个会化学的皇帝，皇帝和化学有朝一日竟然能同台出现。不错不错，真是……”
    “有——趣——极——了！”
    山鬼漫漫神生中，能让祂觉得“有趣极了”的事情，并不多，看李世民学化学是一样，观看平行世界历史发展，又是另外一样。
    在李世民问起大唐平行世界时，山鬼漫不经心往自己口中塞了块学霸蛋糕，道：“我才和你闺女说，我不欺负小孩子，怎么，你这个大人就上赶着来让我欺负？”
    这话说的……
    李世民气定神闲，“我不是一直上赶着让足下欺负吗？”
    嘿，这话说得可爱，山鬼赏了他一块学霸蛋糕，这可是祂手中难得不难吃的食物呢。
    “大唐平行世界？我没关注过，倒是看到了个很有意思的世界。”
    一想到那个“世界”，准确来说，是一本小说，青霓忽然有些犯恶心，又吃了一块蛋糕，奶油甜滋滋，稍微安抚住胃里酸水。
    山鬼轻轻翘了一角蛋糕底座边缘，看着上面奶油裱花一点一点往下塌，短促地笑了一声，“比如，隋炀帝杨广重生——哦，重生就是指他死后，回到没死之前，有人重生到幼年，有人重生到出事前一晚，而杨广，是回到了你十六岁雁门关救驾前。”
    李世民对此很淡然，还会举一反三，“哦，我知道了，他是不是荡清朝堂奸臣，反省自身急躁，好好经营隋朝，成为千古圣君？”
    “不知道。”
    “不知道？”
    “我看到他重生回去后，为了报复你，第一件事是去强占漂亮花花，我就没看下去了。”
    不是为了美色，也不是为了贤后名头，纯粹是为了报复。
    “……”
    漂亮花花等同观音婢，等同他正妻……
    李世民感觉脑袋一嗡，身体里血液直往脑子里倒流。
    “这是哪个世界！”李世民起了杀心与怒火，“我要亲自带兵，填平那边的隋朝！”
    他哪里对不起隋炀帝了？
    杨广在雁门关被突厥始毕可汗所率大军围困，不得已把诏书绑在木头上顺流而下，指望有人看到前来救援。他当时是怎么做的？难道趁火打劫，振臂一呼反了隋朝？呸！他直接去从军，救驾勤王好吗？
    若不是他用疑兵之计吓退突厥，隋炀帝结局如何还两说？你杨广就是这么恩将仇报的？
    十六岁上战场，一来就立下救驾这样泼天大功，放在任何一位明君身上，都该封赏吧？他的军事才华也没有掩饰，任何一位有识人之明的帝王，都会重用他吧？结果呢，什么也没有，没有给官职，也没有给爵位，由着他继续当白身，可以作为家属，跟着他耶耶去太原。
    隋炀帝不是他们李家杀的，第一个起义的也不是他们李家，到底是谁对不起谁？
    气死了气死了气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