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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了一夜雨,空气中满是草木腐烂和泥土的腥气。城堡里沉沉寂静,盘结的树根被不知名的野兽咬得残缺不全,流出污脏的汁液。
    沉吝终究没有下死手,她利落地挖出林安之的腺体,打断手脚,将人丢进数十年没被光顾的监禁室。
    “我父亲…真的很爱他姐姐吗?”
    三天后,沉季来到他面前,那双哭得红肿的眼睛看着满身血污四肢垂落的男人,冰冷空洞,不见神采。
    “啧…真是个没出息的Omega,脑子里尽是些情啊爱的,就被该锁在床上每天等着被Alpha……”林安之双手吊在半空,连头也不抬。
    “少罗嗦!问你什么答什么,哪来这么多废话。”沉季的脸上闪现一股疯意,足尖猛地踩到他的伤处。
    “唔——”林安之痛哼一声,转而轻蔑地笑出声,“是啊。沉青梧当年风华绝代,放眼全国世家贵子都找不到一个Omega可与之媲美。可惜鬼打墙,放着大好的前程不要,心甘情愿做亲姐身下的禁娈,还生出你这个孽种!”
    “既然在你眼里,他那么不堪,你又为什么做出背叛主家的事?”
    “是,他是做错了事…但是我不可以忘恩负义,当初既然沉青梧救我一命,我必定要报复害他惨死之人!”林安之激动地弹了起来,身体又重重砸到地上,“背叛?这也怨不着我。他沉佑离经叛道,做出冒充Alpha的丑事!本就该声败名裂!”
    他在泥水里放声叫嚷,肢体扭曲如蠕虫,为自己内心的卑劣盖上冠冕堂皇。
    沉季弯下一条腿,好整以暇地看着沦为落水狗的男人,骤然冷笑,竟认同地点了点头:“沉佑是不聪明,否则怎会留下你的狗命。像你这样的无耻叛徒,继续活在沉家只会给阿姐徒增烦扰。”
    “你!”林安之惊恐地瞪着对面稚嫩的少年,从他冰冷不带一丝笑意的神色里仿佛看出些什么,吼道,“不!不…我的命是你亲生父亲捡回来的,你不能就这样杀了我。”
    “是么。”沉季幼白的手指抚过粉嘟嘟的下唇,若有所思,“也有道理。作为交换…你得替我做件事,我就放了你。之后自己滚出白鹭洲,今生都不许出现在沉氏地界。”
    一双青黑的眼眸透过监禁室墙顶的小窗看向远方,愈发阴冷。
    “再敢做出妨碍我阿姐的事,杀无赦。”
    然而无论沉氏内部发生了什么,王廷的施压都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执刀卫屡次拿人不成,今日纷纷身着官服绶带,手捧亮刃,前来宣布女王的旨意。
    “朕久闻沉二小姐天赋卓绝,寿宴上有缘一见,甚是欢喜。二小姐学业未卒,朕实乃惜才,特批可入中央军校继续学习,闲时多到王廷走动,也不失为今后仕途见习。”
    言辞恳切,对晚辈后生的爱惜之情渗透纸背。
    沉吝只能不置可否地接下旨意,冲执刀卫的背影翻了个白眼,慢悠悠点了支烟。
    “哼,这不就是嫌我碍事,想把我招到眼皮底下盯着么。她想得美。”
    沉佑在她身后的过道里踱来踱去,心烦意乱,深吸一口气,突然胃里涌入阵阵恶心,扶着墙干呕起来。
    “般般,没事吧?”沉吝连忙给他轻拍后背,边吩咐管家端水来。
    “没事,可能是烟呛的。我上去休息一会儿就好。”沉佑摆手拒绝了她的搀扶,自己回房去了。
    天阴阴的,房间里伸手不见五指。他还没来得及开灯,就被一个声音叫住了。
    “笑死人了,自己做出丑事,居然有脸躲在别人背后,还族长呢。”
    沉佑一顿,抬头看见窗边的身影,不知该做何表情。
    “是你啊。”
    “我说的难道不对吗?还是说得不够全面呢?哥哥。”是沉季站在窗前,背着光,看不清他的面容。
    “没错。”沉佑恢复镇定,口吻像是在跟陌生人对话,“但这话不需要你来说。”
    “我是不喜欢你,也没尽过多少兄长的指责。”他反手关上门,淡淡垂眸,“但是起码没亏待过你。正因为我早早接手了家族事务,长离才有空闲把你带在身边教养。如今你有什么立场来指责我?”
    “立场?受害者的立场够资格吗?”沉季瞪着愤懑的目光,两颗乌青圆润的瞳仁几乎要从杏眼里跳出来,“如果不够,那我以沉吝血亲的身份警告你。你为了上一辈的争端把自己赔进去也就算了,与妹妹暗中媾和的事又该如何收场,你不会以为可以瞒一辈子瞒过所有人吧。”
    “什么——”沉佑没想到他居然知道自己与长离私下的关系,瞳孔紧缩,惊讶地张口。
    “别装了!沉族长整天道貌岸然,高冷得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谁能想到实际是个躺在亲妹身下承欢,恨不得自己的性器每时每刻都被吞在阴穴里,连男娼都没你饥渴的荡夫呢?”沉季紧紧盯着他,不放过任何一个微小的表情,讥笑道,“阿姐那么厉害,想必早就把你操透了吧。厚着脸皮赖在沉家,是怕外面的低级Alpha满足不了你吗?”
    “沉季!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沉佑背靠着墙,一身冷厉,像头困守洞穴,被步步紧逼到绝处的孤狼。
    “那哥哥呢?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沉季穷追不舍,白皙的脸庞一半在阴影里埋着,显得疯狂而阴鸷,“你也想要生出个乱伦孽种,害他落得跟我一样难堪的处境吗?少白日做梦了!我现在就告诉你,就算阿姐无所谓,我也决不会允许这种事发生!”
    “我没有!”沉佑双目赤红,却难以辩白,只觉得身体里的器官都因愤怒而颤抖。
    “如何证明你没有!”
    昏暗的空间里回荡着两名Omega粗重得快要打起来的呼吸声。
    沉季眼都不眨,一步一步走向门口,年轻的脸上溢出浓浓的挑衅。
    “哥哥啊…”他近在咫尺地凝视沉佑,平日温顺乖巧的眼底蛰伏着凌厉的张狂,“你好好想想,现在能挽救沉家,使阿姐不用受制于人的办法到底是什么?世人都说你聪颖过人,一定可以想到的,对么。”
    他轻轻笑出声来,粉嫩的唇瓣扯出殷红,从鼻腔中哼出一声毫不掩饰的嘲弄,拂袖而去。
    沉佑脱力地靠着墙,半晌才像冰雕复活似的恢复生气。握拳的双手止不住颤抖,已是夏日,他却感觉不到温暖,直出了浑身冷汗。
    他支起酸软的双腿,强忍着恶心走到窗边,目光柔情似水地望向窗外,那里沉吝还赖在前院的花坛边抽烟,白眼袅袅,遮不住她眉宇间一丝倦怠与烦躁。
    清冷尽褪的狐狸眼慢慢涌上一股热意,沉佑不停用目光描摹着她的身影,眼尾泛起薄红。
    在野草疯长的季节里,自己一个人过足了烟瘾的沉吝还半点没有察觉到,她那个坚韧如芦苇的哥哥,此刻做了个多么艰难的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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