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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远哲的第一个电话,罗生生并没有接起,她挂断后回了条信息,说过会儿联系,对面没有回复,但也没再续拨给她。
    程念樟见她这股回避的态势,眼色逐渐蒙上一层锐利。
    “怕什么?”
    “怕他杀你。”
    “呵,他目前还没这个本事。”
    这话其实还有后半句,但程念樟隐下了没说。
    以现在的局面来看,宋家兄弟后几日势必会有场拉扯,宋远哲行事恣意惯了,向来不瞻前亦不顾后,动刘琨就是斩宋毅后路,过了今日,他估计忌惮自己亲哥都来不及,又何谈抽空来搞他程念樟?
    眼高于顶的人,总有一天会吃脚下的苦,这个道理如果没人教过宋远哲,那程念樟倒是不介意来当他一回师傅。
    看完电影,罗生生因藏了心事,在车里一直默然坐着,没了来时的那股子鲜活气。
    车身在广州的夜色中快速穿行,窗外的万家灯火如流光划过,在专心于路况的程念樟眼中,投下了转瞬即逝的璀璨倒影。
    狭隘空间里的这两人,一路的气氛,因各自无言,显得异常有些沉闷。
    程念樟就静静地,既不像往常那样不断点烟,也没有出言打扰罗生生的安宁,他给她留下了足够的时间,去思考她和宋远哲的关系。
    这女人前天说他爱看戏挑拨,那他就看看,没自己的推手,她能优柔寡断到什么时候?
    Melisa的酒吧离花城广场不远,路上不堵的话,大约也就十来分钟能到达楼下。宋远哲的第二通电话,是在他们停车时打进来的,罗生生手机当时连了蓝牙,倒车影像上倏然跳显出宋远哲的名字,两人想不看见都难。
    这次罗生生想明白了,也就没怂,她看了程念樟一眼,接收到他的点头默许后,直接便划到了绿键接通。
    电话那头大约是没想她会如此爽快,开始并未说话。他们借的剧组这辆车,音响不错,就算一些小动静也能播地清晰,所以尽管人声沉默,还是能听到对过玻璃与台面接触的叮咚细响。
    他大概是又在喝酒……
    刚生了重病就滥饮,真是不长记性。
    “喂?宋远哲?”
    罗生生吸了口气,主动叫了他的名字。
    连名带姓的,好不生分。
    “怎么了?我做错什么了?语气那么冲。”
    宋远哲说话倒是挺寻常的,听不出什么愠怒的征兆,仔细分辨,似乎还带有笑意,也不知在高兴些什么。
    “你刚打我电话有什么事?”
    罗生生没顺他的话头解释,直接问了这人来电的用意。
    “想你了。”
    “哦。”
    老一套了。
    “我哥今早找人卡了老宅的出入,原本想下午飞过来找你,现在估计得缓个几天。”
    宋毅?
    “他……”牵扯到宋毅,罗生生瞄了瞄程念樟,看他面色如常,于是琢磨后试探着问道:“是出什么事了吗?你哥为什么要禁你足?”
    她从前不会多问这些,大概是觉得有些反常,电话那头隔了会儿才接道:
    “死了个人,刘琨那疯狗咬到我的头上,现在处理起来有些麻烦。”
    死人了?
    罗生生思绪敏锐,她突然想起刚才小谢发的那则新闻,虽未涉及人命的描述,但刘琨现在正住在慈济,事情既然和他有关,时间点又凑巧,那极有可能相互之间是有些关联的。
    “那现在怎么办?不会有事吧?“
    “没事,不用担心。”
    宋远哲说完这句,酒液灌杯,听筒里传来他几声吞咽的“咕咚”。
    罗生生听了,眉头不自觉开始紧皱,表情稍纵即逝,动作也不明显,却偏偏被身侧的程念樟给捕捉了个正着。
    这男人放下半窗,支肘偏头看向窗外,面色也开始变得不怎么好看。
    “少喝一点吧,前两天不还病着。”
    “你也知道我病着,倒是连句关怀也没。”
    “不是你自己说的,死不了嘛。”罗生生说完撇了撇嘴,即便这个“死”字触了霉头,那头还是传来了宋远哲的轻笑。她听在耳里,多少有些不是滋味:“远哲,我想和你说件事情。”
    “好事吗?”
    “唔……”
    当然不是,但她不敢明说。
    “那就见面再说,我哥禁不了我多久,解决完这事我就去广州找你,这两天乖一点,懂了吗?”
    “远哲,我——”
    罗生生终于鼓起勇气再次开口,没想到刚起了个头,就又被对过给生硬地打断。
    “你只要回我,懂还是不懂。”
    宋远哲说时,话尾笑意已不再,后半段全然就是副命令的腔调,语气低沉而阴冷,听来不免会让人止不住打身寒噤。
    一种奇异的恐惧感开始作祟于心,罗生生抿起唇线,瞬间把原本想说的话又吞回了肚里。
    程念樟看不下去,抢过罗生生的手机,帮她直接按下了挂断。
    “他是不是打过你?”
    “嗯?”罗生生还没从电话里回神,立马又被他这个问题给搞得有些云里雾里:“没……没啊,怎么这么问?”
    男人没回,直到将车熄火后,方才把手机递还给她。
    “你太怕他,像是应激反应,罗生生你说实话,他到底打没打过你?”
    宋远哲刚才说话的语气,不似情人,倒更像是在命令奴从,强化着他主人的身份。
    程念樟听后,很不舒服。
    这种魔怔的感受,他曾经从黎珏身上也体会过,他们这类人,喜好将人的肉体和精神的反复研磨,满嘴说着爱意,手下却从不留情。
    本以为她只是优柔寡断,但今夜看,情况似乎比程念樟想得要更糟。
    “没打过的。”
    答时,罗生生躲开了男人的目光。她隐隐能感受到程念樟问话的深意,宋远哲是不屑动粗打她的,但只要他想调教,总有更体面的方法在等她上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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