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一
    萧御回答完沉卿芸的问题之后，见小姑娘还在为自己愤愤不平感到愉悦。
    他拉过小姑娘安慰道：“没事，那些事情都和我没关系了。”说着话又想亲上去。
    沉卿芸还是愤愤，她突然后知后觉地说：“可是在寨子里我还问过姜祭司关于怎么解除您身上蛊毒的法子，让老和尚帮着配了药出来……您喝的那些……会不会有问题啊！”
    越说越觉得有不小的问题，沉卿芸几乎要自责得急哭了。
    萧御听着只是心中其实暗暗无奈，但是也颇为温和地说：“他知道毒对我也没用的，自是不会多此一举的下毒，而且你都说了老和尚也在一旁，那家伙也没那么容易被糊弄过去。”
    沉卿芸捏着萧御一截袖子，低落说：“那怎么办呢，您的毒……”
    萧御只觉得心里蓦的一痛，他不愿看她想这个，他神情淡然轻松的样子，轻言宽慰：“姜流说了，现在我体内的蛊已经成了伴心蛊了，再严重死是不会死的。不过发作起来凶得很你别怕，嗯？”
    沉卿芸满眼伤感看了看萧御，见他神色淡然笃定，心里暂且按下不安，只是低头埋入萧御的怀里。
    闻着萧御怀中那若有似无清冷雾霭和青苔一般的气息，她渐渐安静下来，时间久了，身子也渐渐放松下来。
    萧御也就一直静静待着，直到感到怀里的小姑娘气息一松，就发现她已经睡着了。
    看着沉卿芸那宁静柔婉的睡颜，萧御眉眼难以遏制的舒缓柔和几分，狭长冷厉的眼都透出温柔的光。他抱起沉卿芸打算安置在床上让她好好休息一下。
    要放下床的时候，萧御察觉到袖口还被沉卿芸在睡梦中拽着，他没舍得掰开沉卿芸的手，便干脆也顺势和衣躺下一手拉过被子给沉卿芸盖上。
    沉卿芸醒来时，发现萧御侧躺在外沿，闭着眼不知睡着了没有，窗外已经不见天光不知什么时辰，可房间里并不完全黑暗，在隔纱的屏风外侧，亮着一盏小小明灭摇晃的烛火。四周唯有偶尔刮过的风声虫鸣声以及细小的火烛声，还有她耳边紧贴着的萧御胸膛里的心跳声。
    沉卿芸除了有些惊讶自己竟然睡了这么久以外还有几分窃喜——此情此景，让她觉得这个时候仿佛全世界只剩下了他们所在的这一处小院，一间居室，一盏灯火，一双人，如此静静依偎着，也不必想该不该能不能。
    沉卿芸心里格外满足，随即又静静贴近萧御几分，一面小心地掀起自己被子的一角替男人也盖上，完成后她还有几分傻傻的，无声笑了笑，明明不是多么了不起的事情还值得她这样乐。
    她做完这一切后就仍然打算贴着萧御继续睡，什么麻烦苦恼都先丢到一边好了。正当她躺好调整好位置姿势后，一直安静“沉睡”的男人伸手轻轻抚了抚她的后脑勺，还低头在她的发顶吻了一下，一切都轻轻的，很快也就归于沉静。
    沉卿芸原想抬头看一眼，最后又作罢。只是这次入睡的时候心里更多了一丝甜蜜。
    *
    沉卿芸和萧御还停留在南州，沉卿芸并不着急要求离开，她早些时候已经从肖忠那里得知了沉覃的近况一切都好的消息了，而且日子一天天的过去，转眼就要到除夕新年了！
    沉卿芸对于抛下小覃一个人在锦安有几分内疚，但是另一方面对于和萧御过第一个新年也是格外的欣喜，不过因为都在外地并且人生地不熟的，沉卿芸也没强求着按照正式的新年习俗来，想着除夕当晚拉着沐辛、肖忠、老和尚还有高槐一起吃个饭，嗯，她会和萧御嘱咐那天就不要和高槐闹着玩了。
    “肖忠能否提前通知到他们呢？”沉卿芸有几分忐忑地想，害怕耽误了别人的正事，毕竟其实现在这个时局应该也不适合大肆庆贺新年。
    萧御瞥到小姑娘面前的纸张上的娟秀的小字，面上看不出情绪道：“新帝必然不会允许高月氏和乱党的这个闹剧演到那个时候的。其实，你若是愿意我可以让人护送你回锦安。”
    “没关系。”沉卿芸低着头认真说。她知道萧大人并不是要和她分开的意思，不过她还是更不忍心让萧御一个人孤零零的过年。她想起某次和肖忠闲聊时，肖忠无意间说的话：“我跟着师父的七年里他老人家也从来没和咱们过过新年，我知道的有两次是被萧才良叫走了，还有的时候也不知道他老人家干什么去了……其实在遇见师母您之前他都不会在其他人面前吃东西呢……唉，师父他估计从来不知道新年应该怎么过……”
    萧御只看得见小姑娘乌黑的发顶，云髻上簪着他送的那只镂空雕花的玛瑙玉簪。他略沉思几分，淡然温声开口：“芸儿，其实是我有事情除夕和初一不能陪你，所以想送你回锦安。”
    沉卿芸的桃花眼眸光润泽温柔有几分坚定执拗地望着萧御，她半点不感到意外失落，只是说：“没有关系，那我和沐辛他们说不用来赴约找我们了，初二之后到元宵我陪着您。”
    “……”萧御看着沉卿芸那似乎知道了什么的澄澈眼眸，原本要说的话一时间竟然堵在了喉咙。
    “可以的吗？”沉卿芸十分体贴温柔地问。
    “只怕本督这次需要处理的事情确实有些麻烦，让沐辛随你一起回锦安不用很久，元宵前本督自会去找你，嗯？”萧御隐含宠溺地笑笑，语气轻松温柔地说着。
    沉卿芸一直觉得萧大人的眼睛长得最有特色最为好看，其实她第一次看见他的时候就发现了，他只要浅浅一笑，眼角处会显出一条优雅内敛的细细纹路勾勒着整体的眼型仿若凤眼，敛了锐利锋芒的狭长眼眸此时竟然还会显得有一丝慈悲普济神佛一般的漠然平等的善意……可惜萧御平素冷笑讥笑皮笑肉不笑的时候才最多。
    沉卿芸说：“您又有什么麻烦事需要瞒着我呢？”
    萧御又是一顿，心里暗叹。
    不过沉卿芸这次却明显不打算质问萧御，她柔声道：“我又不急，您如果不放心我一个人，除夕和初一那天我就都在院子里待着白天可以让沐辛陪着我啊。您会要离得很远处理麻烦吗？”
    萧御被沉卿芸柔和的声音的香甜的气息多情的眸子引着下意识就回答：“不会。”
    沉卿芸笑容更加明显地倾身向前伸长手，轻轻拍了拍萧御的头：“嗯！那我就等大人加油尽快解决完事情哦！”
    萧御很快回神，耳根隐隐发热却面无表情的淡淡应声着，心底有几分暗暗的不爽又无奈只好放弃劝说沉卿芸。
    萧大人现在已经会妥协了！可喜可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