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之前，还有一件事。
    夏棠又见到了林清让。
    他们学校负责承办今年的高校金融论坛，活动规格很高，有不少行业内的专家出席，提前一周就在校内各处拉起了横幅，参赛者们几乎都来自顶尖院校。
    她也报名参加了志愿者，在一大堆候选人里，凭借着会剪视频和有摄影经验的优势，才成功竞争而出。
    可以想见有多少人想来见识见识。
    虽然她是为了抵实践学分。
    连董雨婷和王安柔的队伍今年也没闯进决赛，没得到回报资格，只是作为联络组成员也在志愿团队里，负责招待专家教授。
    彩排日当天，夏棠在后台拍着麦克风试音时，就听见其他人八卦，今年应大有个很强的参赛选手，总积分第一，人长得非常帅，既是专业第一，又是他们院学生会主席，而且才大一。
    为了防止大家不信，八卦领头人热情地拉她们去看观众席。
    林清让坐在第二排的位置，穿着正装，但外套搁在了一边，坐姿清闲，靠着椅背，正与志愿者在说着什么，面容神色看着还是老样子，唇边浅浅笑意。
    连挽起的衣袖，都满是优等生的斯文气质。
    夏棠挤在一堆脑袋里，心想，果然。
    一听到“学生会主席”这几个字，就总觉得哪里耳熟。
    似乎察觉到她们的视线，林清让略略停顿，移过目光看来，正在和他请教这次比赛心得的董雨婷也一愣，跟着看来。
    八卦小分队们都做鸟兽散，马上退回到后台里，假装该干什么干什么。几分钟后，林清让却也掀开幕帘，走了进来，穿着志愿者工作服的董雨婷和他一起。
    夏棠正在装模作样认真地把麦克风开开关关。
    冷不丁听见林清让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我就记得，你是在这所学校。”
    一回头就能看见他的脸，正站在麦克风边看着她，好整以暇地笑道：“看见了，不来打个招呼吗？”
    “哦，原来是你啊。”夏棠装出副才发现的样子，“我都没认出来。”
    周围人的目光都在他们两个人脸上转来转去，林清让面带微笑，主动介绍道：“我们是高中同学。”
    平易近人的样子，让气氛也活络起来。
    同学用胳膊顶了顶夏棠，小声跟她八卦：“原来你高中有这么帅的同学，难怪都对咱们班上那些没什么兴趣。”
    夏棠把胳膊肘顶回去，眯眼瞪她，示意别乱说。
    彩排结束，夏棠不得不一起送林清让这位“外校同学”回住宿地。
    明明有董雨婷一个人送就挺足够。
    路上他们聊专业内容聊得不亦乐乎，都是金融学商学名词，她听得神游天外，悄悄打了好几个哈欠。
    到了为他们安排的酒店大厅，终于可以结束，却听林清让在最后又叫住她，闲聊似问道：“你和陆霄，还在继续？”
    夏棠愣了下，才警惕地看他：“我们在继续，又怎么样?”
    “只是好奇，你们想继续到什么时候？”林清让看着她，眼梢微低，有些耐人寻味的模样，话语也多了些意味，“还是，打算一直下去，直到童话结尾？”
    没有要她回答的意思，说完，他就自己扬了扬唇角，像结束了一场寒暄，低眉转身，走进了电梯。
    夏棠看着他的背影，手指攥了攥掌心。
    心里想，这个人果然还是老样子的讨厌。
    晚上视频里，陆霄听说林清让在他们学校，果然肉眼可见的不爽。
    “他又没住在学校里，都住在校外，本来就根本也见不到面。”夏棠眯回眼睛看他，“而且，你还担心我会跟他有点什么吗？”
    陆霄低哼声，没回答，只看着她，慢条斯理道：“下次再见到他，让他离你远一点，最好带着防狼喷雾。”
    “喂。”夏棠叫他。
    让他停止这种离谱的要求。
    “总之。”陆霄扬起眉梢，咬重了读音提醒，“注意小心他。”
    关于林清让从前干过的事，她当然没有忘记。
    也谈不上原谅，只是看在他把加分名额让给了班长的份上，让这事暂时算了。
    论坛进行的三天里，有女生把他的照片放在了校园墙上，求名字和电话。
    抢走了不少本校男生的风头。
    但也只是这三天的事。
    论坛闭幕后，大家也都很快忘了他，更关注快要到来的期末。
    又是一年的圣诞节。
    学校最大的庆祝活动，是食堂给每个人免费发一个苹果。
    宿舍里，第二个脱单的林灵要去和男友过圣诞。王安柔被父母叫回家去吃饭，也邀请了夏棠和文思思。
    地点是家本市有口皆碑的星级餐厅，指有口皆碑的贵。她们两个都不好意思去这么贵的馆子蹭别人家的饭，纷纷婉拒。
    于是平安夜的晚上，两个人结伴在学校附近吃自助回转火锅。
    店里人声鼎沸，格外热闹，一人一个的小火锅咕噜咕噜地冒着泡。
    她们两个一早占据了出菜口的位置，两双夹子高起高落，每次都能精准抢到最贵的食材，吃得额头冒汗。
    手机振动，来电显示是陆霄。
    文思思也瞥见了“大麻烦”三个字，碰碰她胳膊，贼眉鼠眼：“男朋友？”
    夏棠也冲他挤下眼，扯过抽纸擦了擦嘴角，才接起电话：“喂？”
    这边的喧哗声同一时间传到了那一侧。
    “在吃饭？”陆霄问。
    背景音里也隐约有说笑声，大概也是在聚会一类的场合。
    “嗯，火锅店，庆祝平安夜。”她又从锅里捞出一只熟了大虾，夹进碗里，嘴里咬着丸子，口齿不清问他，“你还在纽约？”
    “是。”陆霄说，“接下来一周都在。”
    声音里带了点不爽，大概是很讨厌被人来决定安排。
    尤其是被他老妈决定。
    夏棠也只有跟着鼓了鼓脸，咽下食物，换了个话题：“你们有决定好今天晚上的晚餐吗？是不是要吃火鸡？”
    “嗯，烤火鸡，朗姆酒焦糖蛋糕，苹果挞，还有烤鹿肉。”陆霄声音懒懒，“以及无聊透顶的聚会。”
    “你说这么多也没用，我正吃着呢，你们的圣诞又吃不到火锅。”夏棠说。
    那边轻轻笑了声。
    他大概是站在阳台或窗边的位置，风声模糊，裹着他的嗓音，听起来有种冰过的香槟酒似的冷冽，和背景里哄闹的笑声区别开来。
    “这几天，从纽约到波士顿都在下雪。”他忽然又说。
    夏棠握着电话，眨开眼前锅底沸腾的水雾，听见他的声音接着响起：“我给你寄了圣诞节礼物，你回去就能收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