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胳膊肩膀,腰腹胸膛,刀刀见血,伤痕累累。
连鬓发都被割下一缕,轻飘飘地落于足下。
悬崖本就荒芜,他们打斗间内力卷着枯叶,将战过的地方都清扫而空。
以至于虞钦身上的血滴落在地,是那么的清晰,又是那样的鲜明,红得刺痛宴云何的眼。
宴云何持剑伫立:“你打不过我。”
他陈述的是事实,要是锦衣卫最精锐的那几位都在场,用人海战术,说不定还真能将他拖死。
不知道虞钦如何想的,竟然独自赴约,没带一兵一卒。
虞钦抬手抹去唇边鲜血,那是受宴云何一掌击中后涌出的。
他一直面色不佳,如今被鲜血殷红,倒显出一种诡异的好气色。
“谁胜谁负,尚未可知。”虞钦道。
宴云何警惕皱眉,按理说虞钦被他伤成这样,又受他一掌,早该内伤深重,无力再战了才是。
可虞钦伤得越重,战得越狠,不但金刀进攻的速度比以往快上许多,连内里仿都源源不断,太过不合理,显得诡异至极。
本该迅速结束的打斗,竟真被拖延下来,甚至宴云何隐隐有了要败的趋势。
金刀数次掠过他的颈项,都没能取下他的项上人头。
密集的攻击就像铺天盖地夺命刀网,虞钦对他……没有半分手下留情。
在开打前,宴云何心知这一次必须要动真格的,却还是在即将取虞钦性命时产生犹疑。
以至于错过了最佳时机,反倒等来了虞钦的反击。
他边战边退,最后停在了危险崖边,退一步就是万丈深渊。
这时虞钦的刀反而慢了下来,好似力气不济,又或者是虞钦那逆天的功法终于引来了反噬。
宴云何瞅准了时间,一剑挑开了虞钦的刀。
金刀飞了出去,狠狠凿入一旁巨石。
瞬息间宴云何的剑已然架到了虞钦脖子上,只需一递,虞钦便会死在他的手中。
从此再无桃花树下人,令他熬过边疆漫漫长夜的所念之事。
也无那夜同床时,握在掌心的发丝。
余光里,宴云何看见了远处的锦衣卫已经赶到,正迅速朝这里跑来。
虞钦忽地往前一凑,锋利的刀刃割开了他的皮肉,血液涌出,溅到了宴云何的手背。
那一瞬间,那血液仿佛滚烫的岩浆,烫开了宴云何的手背,溶进了他的骨。
宴云何的手颤抖着,迟疑着,凝滞了一秒,虞钦已近于身前。
他看到对方的脸由远及近,带着血腥的唇落在了他同样的部位。
那是染了血的吻,是宴云何梦中从未出现过的事。
他错愕得无以复加,乃至怔忪了一瞬。
便是那一瞬,就足以致命。
他的肩膀被拍了一掌,伴随着那力道,宴云何身体悬空,从悬崖的边缘坠下。
直到那时,他看着虞钦居高临下地望着他,唇角微微勾起,眼睫微弯,冲他露出了一个多情的笑。
色是温柔刀,刀刀致命。
虞钦早就告诉过他。
原来这个人比他更早地意识到了那件深藏于心,宴云何从未述说于口的事。
他与我水火不容,我对他居心不净。
第二十三章
黑屿乱山地势复杂,清晨云雾缭绕,尤其是崖边浓雾,几乎要涌到人的衣袍下摆。
锦衣卫指挥同知百里兴走到虞钦身旁,他是锦衣卫中的精锐,身手极佳。
来到此地的锦衣卫共十四人,有擅毒,有用暗器,亦有数人熟知各路绞杀阵法。
他们私下认为虞钦过于轻敌,竟独自一人来会宴云何。
亦有人怀疑,虞钦这般行径,是否想放过这位提督大人。
现下众人皆亲眼看见虞钦将宴云何推下悬崖,虽然并不能看见虞钦到底用了什么法子,才令这位身经百战的小将军毫无防备地被害。
但宴云何坠崖已成事实,他们此次出行的目的便已完成。
百里兴双手抱拳,低头行礼:“指挥使大人,是否需要去崖下搜寻一番?”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才不会出现任何意外。
虞钦淡漠地瞥了他一眼,那一眼让百里兴心里发毛,头立即埋得更深。
“不要浪费时间。”丢下这一句后,虞钦转身离开了崖边。
他周身染血,杀气四溢,令在场的锦衣卫们无不纷纷避开,让出一条路来。
最开始由虞钦掌管锦衣卫,本就有很多人不服。
但在虞钦的暴力镇压,不服者杀的手段下,再也无人敢多说闲话。
如今见着阎王比平时还要可怕的模样,锦衣卫们无人再敢质疑他的决定。
虞钦来到自己捆住缰绳的位置,解开缰绳时,马甩了甩头,脖子上的铃铃作响。
那是宴云何买的,买的时候还笑着说:“将军战马所用的铃铛,素有得胜铃的美称,我用的那个铃铛没法给你,送你的应该也是同样的效果。”
说罢他还亲自给虞钦的马挂上铃铛,又摸了摸那白色的鬓毛,凑到马的耳朵边大声地说着悄悄话:“小马儿,你看你主人,我都送寓意这么好的东西给他,也不见他对我笑一笑。”
宴云何大概不会想到,虞钦终于对他笑,是在这样的情况下。
百里兴已经跨上马匹,见虞钦握着那铃铛发呆,忍不住问了声:“大人,可是有何不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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