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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孩把这件事转述给叶舟后,叶舟都赞叹道:“这世上没有真正的傻子,就连病理上的傻子,都能分辨怎么做对自己有利,趋利避害才是本性。”
但男孩还是有不能理解的地方:“他们为什么会觉得只要有一个人受罚,其他人就都可能受罚?只要不偷懒的人就不会受罚,这是一开始就说过的。”
叶舟只是摸了摸男孩的头,每次男孩提问的时候,他都觉得男孩可爱——毕竟长大后的邹鸣不会提任何问题,只是去执行。
“他们惩罚自己人,就会有一种自己在做主的感觉。”叶舟看男孩的脸色变了,又继续解释,“你不要觉得这是坏事,这反而是好事。”
男孩皱着眉问:“为什么?”
他觉得这是学徒们不想听叶舟的话。
他觉得叶舟给了这些人一份工作,甚至一个能让他们终身受益的手艺,并且没有虐待他们,剥削他们,哪怕是父母,都很难做到这么好。
可就算这样,学徒们都想自己做主,在他看来,这就是学徒对叶舟的背叛和不尊敬。
叶舟:“你不能钻牛角尖,这个工作和机会是我给他们的,而他们自己又把握住了,我不是赵庆,我不需要一群只知道听话和做事的狗。”
叶舟也发现男孩被这个世界,甚至赵庆影响的很深,他在这样的环境中长大,其实对赵庆的做法是认同的,比起自己,赵庆才更像是男孩的开蒙老师。
毕竟在男孩成长的过程中,赵庆是他见过和知道的最强的那个。
人都向往强者,都在学习强者,哪怕男孩自己不会承认,但事实上,他很难摆脱赵庆带给他的影响。
就像邹鸣以前对叶舟说的,他在赵庆身上学到的第一个道理,就是强。
赵庆凭智力,他凭武力,但说到底都是一样的,他们必须是各自领域中最强的那个,强到没有敌手,强到所有人俯首,才能得到最高的那个位子。
赵庆带给邹鸣的,是近乎野蛮的“真理”。
而叶舟要做的,是尽可能的在这个“真理”上添砖加瓦,起码让男孩不要真正变成第二个赵庆,一个更恐怖的赵庆。
赵庆还有顾忌,他要权力,但也只想要权力,如果基地越来越差,那他的权力相对的就会越来越小,哪怕他依旧能在276基地里做主,但这个主出去了没人会认。
但邹鸣不一样,他对权力没有执念,他甚至没有权力的概念,比起赵庆,他凭借的更多是本能,而权力本身不能带给人任何东西,他必须要在别的地方找到平衡。
赵庆从平衡各方势力,做到别人做不到的事上找到成就的平衡。
邹鸣如果找不到,那他最后只会毁了自己,毁了这个基地。
叶舟对男孩说:“他们是人。”
男孩没有反应——显而易见的,两条腿能说话的都是人。
但叶舟继续说:“是和你一样的人,你在第一次见到我的时候,就想给我当狗吗?”
这话有点难听,男孩反驳道:“不是狗!是对你有用的人!”
叶舟:“没有思想,只知道做事,靠压榨自己和身边的人讨好主人的,都不是人,是被驯化的狗,人也可以驯化,赵庆在做的就是这样的事。”
男孩依旧不能理解:“你对他们这么好,他们就应该回报你。”
男孩觉得听话是报恩,叶舟说什么,学徒们做什么这才是对的,没有人可以质疑叶舟的想法和决定,否则就是忘恩负义。
叶舟摇头:“我不和你讲尊重,也不跟你谈人权,我问你,如果有个比我强的人突然出现,救了我,我就应该放弃自己的思维能力,把他的想法当成我自己的想法吗?”
男孩沉默了,但他还是坚持:“那不一样。”
叶舟笑了笑:“怎么不一样?我救了你,教你认字,带你练枪和格斗,就是为了让你当狗吗?”
“每个人都是他自己的,想掌握自己的命运,在能力范围内过得更好一点,更自由一点,这有什么错?”叶舟,“学徒互相监督,内部惩罚确实有不好的地方,但对我来说可以节省精力,不在这些小事上浪费资源,也不会让学徒对我们产生抗拒态度。”
“人们是会用脚投票的,他们享受了这种自由,就会更怕失去,这样就算有一天我不在这儿了,他们也还是会跟着你。”
男孩嘴唇动了动,他终于看了眼叶舟。
虽然没有说话,但叶舟被他的眼神逗笑了。
“所以,就算是回报我。”叶舟没忍住伸出双手,揉了揉男孩的脸,现在男孩脸上已经有点揉了,被叶舟像个馒头一样肉,五官都挤在了一起,没有那副少年老成的样子,看起来更加可爱,“也不要拿对狗的要求来要求自己。”
“我对你好,甚至对他们好,都是为了有一天我走了,你们都能掌握自己的命运,就算掌握不了,也知道自己做对自己最好。”叶舟,“我不准备莫名其妙的过来,然后走的时候拍拍屁股,让被我救的人再陷入比之前更悲惨的深渊里去。”
男孩语句不清地说:“你为什么要这样?”
他说:“你这么做,会有人感激你吗?你能得到什么?”
叶舟笑了笑:“因为我也遇到过这样的人。”
“他们甚至不像我,还能做生意挣差价,他们只为了一个宏大的愿望就可以付出生命,我也是其中的受益者,这些人甚至很多人终身没有踏足他们为之奋斗的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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