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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有把话说完,可坐在上首的张榕能听懂他的意思。
守关大将自然是个极重要的位子,非国君信任之人不可胜任。
但这也是个苦差事,边关偏僻,陈国又多年未有战事,他国商人入关虽然必经此处,但陈国穷,百姓家里没有余粮,往来商人,都是与公族贵胄交往甚笃的商人,守关的将军根本捞不到多少油水。
张榕早就不想在这儿待了。
左徒便是承诺他,待新君即位,就将他调离边关,回去王城。
但张榕如今举棋不定,左徒是个势利之徒,事后反悔也有可能,可若是倒向君上……
先前客卿再次劝道:“将军!不得犹豫,既然已然与左徒说定便不能再反悔!”
“已到这个时候,反复无常不是吉事!”
客卿:“如今将军与左徒一荣俱荣,此时将军倒向君上,也不过是将功抵过,事后清算未见得有什么好处,反而是抓着左徒的把柄,又手握兵权,左徒是聪明人,必不敢在成事后亏待将军。”
客卿声音极大:“将军三思!不可反复啊将军!”
张榕紧抿着唇,他与国君幼年相识,也有情谊,可世卿世禄,他爹是守关大将,他便也要当这个守关大将,先君信任他爹,国君也信任他。
国君待他并非不好,年年群臣上殿,都有他一席之地,就在国君下首第二位,在他上首的乃是陈衍。
可这不是他想要的,他想像书里的世家子弟一般潇洒自在,不必困在这穷山恶水之中,也能锦衣玉食,悠闲度日。
“既然已答应了左徒,实在不好反悔。”张榕叹了口气,“那关外之人乃心怀不轨,冒充我国先君的恶人,待酒饮尽,便让偏将率人马出关,将恶人诛杀。”
既然决定了倒向哪一方,便要斩草除根,不能叫人得知陈侯还活着。
劝张榕倒向陈侯的客卿不再说话,他低埋着头,在心里骂张榕愚蠢,左徒来日必定收拾他,否则幼主亲政,得知左徒害了陈侯,难保不会报复,左徒那样心思缜密的人,必然不会留下知情人。
但他也不敢多说,在座这么多客卿,难保里头没有左徒的密探。
客卿已经打定主意,待会儿宴会散去,他要想法子离开这儿,跟着这位大将军,自己什么时候人头落地都不知道。
“来,吃酒吃酒。”张榕喊道。
一屋子的客卿立马推杯换盏,不断恭维张榕。
张榕几杯酒下肚,那一点恐惧和遗憾也随着酒劲烟消云散,他撑着木几站起来,理了理自己的衣襟:“诸位稍候,容我出去吩咐偏将。”
他走下台阶,大步流星的朝外走去,步伐不见半点停顿。
他推开木门,正要吩咐守在门口的亲兵。
变故突生——
一道娇小的人影突然从屋檐落下,不偏不倚的落在了张榕的肩头。
张榕还没能反应过来,脖子就突然被人扼住。
那只手很小,他在慌乱中竟然想到了这一点。
但这只手虽然小,力气却大得让他迅速脸色涨红,眼珠甚至要从眼眶中被挤出来。
莎拉低下头,在男人的耳边低声是:“叫你的把城门打开,不然我现在就杀了你,你死了以后,这里乱起来,城门自然就开了。”
两边的亲兵大喊:“将军!”
门内的客卿也被这突然的变故吓得魂飞魄散,可却没有一个人敢上前。
莎拉那浅金的卷发吓住了他们。
莎拉的指甲慢慢变长,在张榕的脖子上戳出了两个洞,鲜血慢慢顺着他脖子滑落。
莎拉有些馋,但她忍住了食欲:“我现在松开你,想保命就让他们开门。”
自家将军被这个从天而降的女娃挟持,亲兵们也不敢轻举妄动。
莎拉松开了手,张榕终于能喘气了,他大口吸气,被呛得弯腰咳嗽,莎拉也懒得等他说话,冲那两个守卫喊道:“去把城门打开,否则我就把你们将军大卸八块。”
她的声音低哑,是成年女性的声音,绝不是孩子该有的娃娃音,两个亲兵继外貌之后,又被她的嗓音吓了一跳。
莎拉拽住张榕的皮冠,抓得他头只能向后仰,差点站立不稳的朝后倒去。
“还不快去?!”
亲兵们不敢动,他们颤颤巍巍地问:“将、将军……”
莎拉的指甲骤然变长,抵住了张榕的脖子,她威胁道:“你是听不懂我的话吗?”
从未经历过战事,也经历过生死关头的张榕在脸色涨红后迅速被吓得脸上失去了血色。
他不知道此时坐在自己肩上的女娃是什么人,亦或者是什么东西,但他清楚的知道,自己的命此时就在对方手上。
脖子上传来的痛楚让他不敢轻举妄动,他小心翼翼地问道:“你是……君……外头来的人?”
莎拉:“你的君上在外头吹风,你在里头喝酒,你就是这么忠君爱国的?”
张榕也不敢再瞎说外头的人是冒充陈侯的歹人,他直挺挺地站在那,动弹不得。
莎拉最后的耐心也耗尽了:“不说是吧?”
莎拉抓住他的皮冠往后一扯,张榕惨叫着向后倒,莎拉轻巧的跳到他身后的地上,在他背朝后落地的刹那,扯掉了和皮冠相连的头发。
头发连着头皮,一起被莎拉扯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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