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9页
这些贵族挥着这狰狞的长剑朝宴厅中的宾客砍去,尖叫声、惨叫声、哭嚎声和吼叫声震天响起,宾客们四散逃蹿,可还是比不过这些可怕贵族的速度,被追上后迅速被砍倒,鲜血流了一地……
她仿佛回到了第一次在帝奥斯宫廷遭遇流血事件的那天,也是这样血流成河,塔利德抱着她边滚边躲时,一群持剑贵族朝他们冲来,她发出了恐惧的尖叫。
冲在最前方的一个贵族狠狠一剑刺了过来,说得迟,那时快,她猛地翻身抱住塔利德,以身挡住了刺向他要害的一剑。
尖锐的剧痛从后背穿过胸口,痛得她两眼发黑,连叫都叫不出声,又一阵剧痛从侧腰传来,是那个贵族凶狠地一脚踢开她,疯狂地再次刺向塔利德,塔利德甚至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就被连刺几剑,其他持剑贵族也冲了上来,他们踩着她的手、背还有大小腿,轰地一下冲向塔利德,长剑如暴雨般直落……
她两眼再次一黑,这次再未睁开……
醒来时四周一片沉寂,明明是夏季,僵冷的空气却充斥每一个角落。她慌乱地想起身,后背、胸口和腰部传来的剧痛却使她痛呼着倒了回去。
动静惊动了门外值守的几个侍女和医女,她们端着托盘和热水盆匆匆奔入,同时说着话:“快去叫御医,殿下醒了。”
“是。”
长长的床幔被很快拉开,见她痛呼在床,侍女们手忙脚乱地为她拆纱布、换药,还有的为她用热毛巾擦拭冷汗。
“塔利德王怎么样了?”疼痛缓过气来,她才问道。
除了换药的侍女,其他侍女齐齐跪在地毯上。
“怎么了?”她颤声问道。或是已经预料到了结果,她闭上了眼睛,泪水忽然狂流。
“陛下、陛下已经过世了。”一个侍女哭着回答。
剧烈的疼痛再次传来,从她的心底深处,痛得她再次晕了过去……
塔利德出殡那天,她跟在黑色棺木的后面,茫然地跟走着。身后是大批的哭灵人,凄惨哀怨的哭声似乎飘满了整座都城。
沉重的丧钟不断敲响,一声又一声,一下又一下,与哭声交融,透出无与伦比的哀伤气息。
这已是她第三次送葬了。前两次是她的丈夫的,后一次是她儿子的。
阿拨斯对她来说真是个充满伤痛的地方。
全身黑色军装的安希伦一直走在她身后。他之所以穿军装,是为了再次出现刺客时行动方便。
当她满面哀伤、痛不欲生时,他却用一双精明的绿眼警惕地看着四面,手中的散发杀气的长剑似乎随时离鞘而出。
大群卫兵跟在他们四面,形成一个小小的包围圈。其他人都在圈外沉重地跟走着。
世上最凄惨的事莫过于,白发人送黑发人。虽然海心皇后的头发没有全白,但这长子一逝,头发竟白了不少。安希伦王在她身后走着,偶尔流露心疼的神色。
塔利德王虽然不在海心皇后身边长大,但与海心皇后的关系不错,海心皇后还一直觉得有愧于他,没能陪伴他长大。现在他一走,她便是痛苦不堪。
然而,她必须很快振作起来。
塔利德王一走,阿拨斯的政局开始动荡不安。
按说,应该是塔利德王的二十来岁的长子继位,但这个长子前两年在打猎时遇到意外,双腿被一只巨熊摁断,已经瘫痪在床;次子在十五岁时已经病逝,死于高热。
三子如今十七岁,不学无术,流连花丛,染上不洁之症,已无法生育,这是众人皆知的事,不可能让一个没有生育能力的王子继位。四子十三岁,在塔利德王被刺当日被三个贵族同时刺穿咽喉、胸口和小腹。但即便他不死,也难当大任。他头脑愚钝,反应慢,经常不及格,极易被糊弄的一个人。五子也在当日被杀,死得还很惨,被一剑砍掉头颅,他年纪还很小,仅六岁,还看不出有什么资质。
塔利德王还有五个女儿,可五个女儿中有三个都在未成年时就病死或死于意外。剩下的两个,一个身体较弱,长年卧病在床,一个嫁到了冰雪王城做王妃,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肯定帮不了娘家什么。
“他们为什么要杀塔利德?”海心皇后曾哭着问安希伦王。
安希伦王只是微微叹息。
“是不是因为我是个平民女,而他们不愿意一个出身不高贵的君王压在他们头上?”她哭着质问。
安希伦王惊异地看着她,他以为她不知道,但她一直都知道。
她无数次地告诉自己这不重要,自己的努力才最重要,但很遗憾,有些东西是真注定了的。
在这片大陆上,所有人都极重视出身,皇家贵族更甚。你与他们没有血缘关系,或身上没有流淌高贵的血,你注定被他人鄙视。塔利德虽是希律亚王之子,可其母出身实在太低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平民女,往上数祖宗十八代都没一个贵族的,叫这些贵族如何忍耐?一想到阿拨斯今后数十年甚至数百年都要被这种劣质血统统治,他们就没办法接受。
一些极端分子便铤而走险,起了弑杀君王,换人上位的想法。经过精心的策划,一场惊天杀戮便猛烈发起,一举成功,极端贵族们便纷纷自杀……在他们行动之前,所有财产和重要家人都已转移,所以也没了什么牵挂。
参加完葬礼,海心皇后又拖着沉重的脚步去了亚斯尔王子的房间门。亚斯尔天性胆小,参加任何宴会都会带上数十暗卫贴身保护。可这次极端贵族们铁了心要除掉他,竟冲破数十暗卫的防御,要一举夺了亚斯尔的小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