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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苦苦哀求,只收到冷言冷语,那官员,甚至都不想见她。
绵络身无分文,想再回去唱曲,茶馆不肯收留,也将她逐出门外。
那时是冬天,绵络饥寒交迫,孤零零走出承天城,打算寻个没人知道她的地方,重拾旧业。
夜里,她慌不择路,却跌入野外一处蜘蛛横生的深洞。
这些蜘蛛身形粗大,又格外凶残,她本以为蜘蛛会把她吃掉,但不知为何,蜘蛛竟没有伤她,任她在洞中随意活动。
洞里暖和,绵络心一横,就在这里躺了下来。她想着,若是蜘蛛要吃她,那就吃了,她反正也不想活了,能死在个暖和地方,还能变作其他生灵的食粮,也算不错。
谁想到天明,蜘蛛都没有动过她。
这洞筑在城郊一片荒坟边,蜘蛛平素便以人尸骨为生,绵络饿急了,随意捡些地上的残渣吃下去,吃过才发现,她吃下的,是人尸。
由此,她疯了。
连番遭受打击,又无意中吃了人的尸骸,她精神彻底崩溃,陷入了癫狂。
渐渐地,她什么都不再记得,只记得自己曾有过一个孩子,被人夺走,久居蜘蛛洞中,她也和蜘蛛共生了,失却了人的模样,化为了一个半人半妖的可怖形象。
有一年,这一带洪涝,雨水浇垮了蜘蛛洞,绵络便带着存活下来的蜘蛛,走入了这片山林。
她已无常人神智,但仍心心念念着她失去的孩儿,于是时常在林中走动,期望能和孩子重逢,又或者找到夺走她孩子的人,把孩子抢回来。
我心里百感交集,还想再往深里了解一些,猝然间,绵络把我推了出去。
你不是我孩儿!她厉声喊道,我孩儿不是你这样!
这一推,我又看到,她腹部没有长蜘蛛的地方,赫然有一道触目惊心的细长刀疤,已是陈年旧伤。
他们我一愣,他们是剖开你的肚子,硬把孩子取出来的?
那道疤痕处,除了刀痕,还有粗劣的缝合痕迹,这种做法,我在书上读到过,有时候女子生产困难,危及母婴生命,就有种手段可将腹部剖开,把孩子取出,虽然只有极少数医术高深者才能做到,但倒不是不可能。
只是绵络的回忆中,完全没有这一段,想必是没有施加麻沸散,生剖生取的,过于疼痛,以致于她选择了遗忘。
何等残忍啊。
绵络没有回答我。你怎敢假扮我孩儿!她怒吼,怎敢骗我!
我还没站稳,六只颀长的蜘蛛脚同时向我刺下,我身上裹着蛛丝,腾不出手。娘子!九枝急冲过来,但也已来不及,眼看尖利的寒光就要送到我面前
一道身影替我挡住了。
幸好,赶上了。云卿正对着我,轻轻一笑。她背后结了印,将绵络的手脚阻绝在外。
你我说不出话。
我始终放不下心,云卿说,这妖来得诡异,我不能总让你和九枝替我犯险。
我心下一暖,随即又是无尽的后怕。
你疯了?我说,你是将来的女皇帝!万一有个闪失,我怎么给谢将军他们交代?
连好友的生死都不顾,我还谈做什么女皇帝?云卿又笑笑,没事的,你别忘了,我可是上清观数一数二的道士。
说话间,她掉转身,直面绵络。
这里找不到你的孩子,她高声说,你走吧,我不想伤你。
她不想伤绵络,可绵络已经完全听不进人言。在这可怜的妖怪看来,一个接一个人出现,都只是为了阻拦她找回自己的孩子。
我的孩儿我的孩儿她踉踉跄跄,向前几步,你们还我孩儿!
她突然收起了那六只手脚,紧接着,六只手脚再度弹出,如锋锐长枪,直直捅向云卿。
小心!在九枝协助下,我拼命从蛛丝中挣出一只手,要把云卿往后拉。
云卿比我更快。她双手捏咒,周身飞出六道印,死死制住绵络的手脚。
不过六只手,云卿轻声说,你伤不到我,去吧,你的孩子真的不在这里。
她发出一声叹息:虽然还不知你经历了什么,可你这副模样,就算孩子还活着,也没办法再见他了去吧,入了轮回,还有来世,还可以重新来过的。
绵络听她说着,好像回复了一点神智,怔怔站在离云卿两步远的地方,一动不动,沉静下来。
我看着绵络,一瞬间觉得有些奇怪。
蜘蛛,不是该有八只脚么?
不等我想清,云卿回过头叫我。有灵,可以了,我拦着她,你来把她收伏
时间似乎一下变慢了,我看见,云卿回头的刹那,绵络体内,又飞出两只脚,对准了云卿的胸腹。
云卿!我想都没想,上前一把推开云卿,我还有一只手被蛛丝缠着,没办法抬起,只能看好来向,用能活动的那只手牢牢攥住其中一只脚。
几乎是同一时间,下身传来一种异样的感觉,我感到腹部凉了一下,须臾又开始一阵阵发热,暖呼呼的,再来,便是撕裂般的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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