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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不是自己并未喝下茶水,且发现了这暗室,她该如何自处?
她心内寒意渐深,听得赵予言的话后,隔了半晌后才问道:可是你怎么办?
走。赵予言从袖口拿出了自己随身藏匿的匕首,往手掌中心划了一刀后,痛意让他维持了几分清明,便凭着所剩不多的理智对苏一箬如此说道。
他不是圣人,这药性猛的很儿,若是她再不走,他便当真控制不住自己了。
苏一箬却迟疑着未曾离去,一是她心绪交织在一块儿,很是不明白郑心柔和方若儿为何对她抱着这样大的恶意?二是这赵予言这一回又阴差阳错地救下了自己,加上大国寺门前的这一回,他已是救下了自己两回。
她就这么离开了,是否太忘恩负义了一些?
她不是个顶顶聪明的人,却也知道在这世道立身为人之本便是滴水之恩,涌泉相报。
苏一箬便壮着胆子开口道:我记得医术上曾写过,这样迷惑神智的药,若是能按一按穴位,便能缓解不少。
什么穴位。赵予言低洌的声音愈发淳厚磁性,短短四个字,却让一旁的苏一箬双颊一红。
玉门穴。苏一箬颇有些羞赧地说道,即便她在心内不断默念别怕,总也有些小心翼翼地摸索到了赵予言发颤的身子。
她那青葱般的手指初初只碰到了赵予言的小腿跟,却激起了他一身的战栗,他嘤咛了一声,随即又拿起匕首划了自己的手掌一刀。
而后便是大腿,略过那不能触碰的地方,她的手指便来到了赵予言胸膛下侧一寸的地方,她陡然用力,往下一压。
便听她小心翼翼地说道:这里就是玉门穴。声音软糯清丽,还染着些诚挚的善意。
赵予言的右手掌仍在隐隐作痛,可他却忽略不了苏一箬扰人的轻柔动作。
隔靴搔痒,欲壑渐深。
赵予言最后一丝理智告罄。
他不顾右手掌不断渗出的血迹,翻身将苏一箬压在身上,趁她还来不及惊呼之时,便把头埋在了她的颈窝,低哑热切的声音飘入她的耳畔:
别动。
苏一箬便害怕得闭上了眼,连手指头也不敢挪动一寸。
她只觉得伏在自己身上的赵予言沉重的很儿,且他不知在做些什么,浑身颤抖的同时身子也紧绷了起来。
一刻钟后,赵予言才长长地吁出了一口气,颤抖的身子也平息了下来。
他从未有过如此狼狈的时候,且右手掌上的血迹与那儿混在了一块,愈发荒唐不堪,好在心内那股扰乱心智的燥热终于褪了下去。
他忙撑地起身,声音平静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地窘迫,没事了,你走罢。
苏一箬虽不知晓方才赵予言在做什么,可她本能地不想深问,总觉得他做的事儿必是件羞于开口的不雅之事。
她便嗫喏着问道:你好了吗?
赵予言尴尬地清咳了一声,回道:好了。
苏一箬这才推开了那暗室的门,躬着身子回到了厢房。
出了厢房后,她便瞧见自己的裙摆处有些淡淡的血迹,怔了一会儿后便有些担忧地回头望了一眼阖上的暗室门。
心里愈发百感交集。
他还受了伤?
恰在这时,外头响起了明儿与那婆子说话的声音,苏一箬便纳气吐气了好几回,这才面色如常地走了出去。
临到了回府之时,郑心柔和方若儿才瞧见了安然无恙的苏一箬,她二人心里百味陈杂,更多的还是恼怒之意。
这贱人也真是运气好,竟被她躲过一劫。
苏一箬刻意避开了郑心柔和方若儿探究的目光,只垂着头自顾自地走路,连郑子安与她搭话,她也只是意兴阑珊地回了两句。
表妹,你不开心了吗?郑子安问这话时心跳如擂,清俊的面容上尽是慌张之色,再无往日里的持重成稳。
这话没来由地让苏一箬心口一酸,她抬起头用从未浮现过的严肃神色盯着郑子安看了半晌,最终还是再度垂下了头,淡淡答道:没有,只是累了。
这些年自己把大表哥当成亲生哥哥一般尊敬,便是瞧在那些扇套鞋底的份上儿,他也不会与郑心柔一般要用那样的法子来整治自己吧?
苏一箬在心内喃喃重复道:大表哥定是不知晓此事的。
苏一箬待他从未有过这样冷淡的时候,郑子安整颗心仿佛被人紧紧攥住了一般,除了慌乱和失落之意,心口还漫上了些喜悦之意。
果然方才在竹林那儿的时候自己的猜想没有错,表妹果真是吃了自己和方若儿的醋。
她心里有自己,郑子安在心内笃定地说道。
回府路上,苏一箬时不时地便撩开车帘瞧一瞧前后左右跟车的小厮,见没有赵予言的身影后,心里不禁有些担忧。
他受了伤,还被人算计了一通,会不会出什么意外?
苏一箬不敢深想,下意识地便提起了心,便又探身前去想要撩开车帘瞧一瞧。
一旁的仆妇轻咳一声,冷声提醒她道:表小姐,咱们府上再没有这样的规矩。
说罢,苏一箬便只能恹恹地坐回了位子上,只一双耳朵高高地竖了起来,想听听外头是否会响起那道熟悉的嗓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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