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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银不由地笑了声,道:前日民女不是进宫面见过陛下了吗?陛下何以还如此麻烦,特意来此。
我不觉着麻烦。昭顺帝已经习惯了在每月其他人的情况下,跟落银自称我,而不是朕。
今日我倒是听说了一件趣事,说是徐朗之中风瘫痪在牀,之前还购置了一大批龙井茶。昭顺帝抬手自行倒了杯茶,似漫不经心地说道。
这件事情落银自然是已经知道的了,便笑了笑,没做言语。
昭顺帝却又道:我寻思着,是不是你暗地里动了什么手脚?
他的口气仍然带着笑,话说出来却让落银心底一惊。徐朗之中风虽然不是她直接动的手,但购进龙井茶一事,却是同她有着直接的干系。
昭顺帝再如何,也还是当今的皇帝。
你干嘛这幅表情?昭顺帝忽然笑了两声。道:朕又没说你做的不对,你怕什么?
没说她做的不对落银不由地一噎,觉得自己还是低估了昭顺帝的与众不同。
当初你在徐家茶庄出了那种事情,我之所以没让大理寺插手调查,就是知道你想自己出气。我也知道,你并不想置徐朗之于绝境,也不行让徐家茶庄的名声蒙羞。昭顺帝吃了口茶,后抬头望着落银道:你知道你最大的缺点是什么吗?
落银一时间摸不清昭顺帝的意思,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昭顺帝目光灼灼的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道:你心太善。
落银一愣。随即觉得有些好笑。
她心善?
这可是她两世为人都未曾听到过的评价,她做事向来不肯吃亏,不肯退让,说她冷血的人不少,心善的却是一个也没有。
落银觉得昭顺帝好像还不了解自己。
你不用急着否认。昭顺帝又道:或许你还不曾了解真正的自己罢了。徐朗之这件事情,你本来可以借此让他身败名裂的,可是你却没有。这不是善心又是什么?
落银一时间竟然觉得无言以对,事情一发生的时候,她就没想过让徐朗之好过,但却没有想过让他真的身败名裂。
徐大哥对我有恩,我这么做。也不过是想维护徐家茶庄的名声罢了。我跟徐朗之的事情,往小了说总归只是私事,我不想讲整个徐家和徐家茶庄的名声牵扯进去。落银最终如是答道。
呵呵倒是还没见过死活不愿意承认自己善良的人。昭顺帝笑着摇摇头,道:好了,不说这个了。说说你以后吧,以后有什么打算?
其实从事情发生的时候。昭顺帝就已经知道,落银不可能再继续留在徐家茶庄了,所以当时在叶家才会对徐朗之说出了那么一番话,就是为了给落银的离开做铺垫。
有他在,不管落银去哪儿。徐家都不敢说半个字。
暂时还没有打算。落银微微一笑,眼里含了些希冀,走到哪儿看哪儿合心意,便停下来了。
这样的人生才叫恣意啊。昭顺帝感叹了一句,仰头将杯中的茶倒入了口中,看那动作,就跟吃酒一般。
太子尚且年幼,不过再等些年头,陛下也便可以四处走走了。落银知道昭顺帝向来向往着无拘无束的生活。
就是不知道我能不能等到那个时候咯呵呵呵昭顺帝笑着摇头,口气半真半假。
陛下龙体康健,定能长命百岁。
借你吉言。昭顺帝看了落银片刻,最终也只说了这么四个字。
等停下来之后,让人给传个信儿,好让我知道你没事。昭顺帝又替自己倒了杯茶水,口气里似乎沾染了些落寞。
落银一走,他身边算是真的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了。一切,又都会回到从前的样子了。
落银察觉到他的情绪,却也不知从何安慰,想想左右自己已经是要走的人了,再说什么都是虚的,便缄口不言。
毕竟每个人都该有每个人的生活。
昭顺帝见她不说话,也没有再打开话匣子,二人便这样沉默着,直到楼下锣鼓喧嚣,显然这出戏已经到了尾声。
明日叶师傅还要赶早上路,就早些回去歇着吧。昭顺帝起身说道。
落银忙也跟着起身,道了句:多谢陛下。
谢我什么?昭顺帝勾唇看着她。
谢陛下这么久来对民女的照顾和包涵落银诚然道。
如此说来,该我谢你才是。昭顺帝轻笑了两声之后,才缓声说道:这些日子,我很自在。
自在?
落银抬眼对上了他的视线,片刻之后,二人相视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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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银回到家的时候,一大家子都没有回房,一个不少的坐在厅堂里说着话儿,说的都是些无关紧要的家常话儿,气氛好像跟往常没有什么区别。
但落银还是感觉到了一种离别前特有的气息。
银儿回来了。见落银过来,李方氏笑着冲她招招手,道:我跟你二娘正说到你呢!
落银将心中的情绪收敛了起来,换上了一脸笑容,边朝着他们走过去边问道:说我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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