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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常静点点头,表情心虚而复杂。
看来是她低估这小姑娘了。
原本以为是一眼就能看到底儿,心思单纯天真的姑娘家,哪个不想见心上人,却没料到,结果竟惹得她炸了一身的毛儿,大约是怪自己未经允许便自作主张了。
想来。这事她办的的确是有不妥之处。
这些年似乎是替别人拿主意拿惯了,再加上处事上一直顺风顺水,潜意识里便形成了一个‘只要没错儿,什么都能做’的意念。
错是没错,可每个人的评断怕是不同的。
这短短的一句话的功夫,华常静自我反省了许多,决心要与江樱好好认个错儿。可俞叔见她点头之后却担忧了起来:“那这不对劲啊……江姑娘可是病了还是怎么着?”
那么爱吃的一个小姑娘。
要她接连两顿不吃饭。那怕还是病的不轻呢吧?
这么一想,俞叔的脸色更为担心了……
“诶,病倒是没病。”华常静说话做事向来坦然。有错就认,故而干脆直言道:“是我惹她不高兴了,她恐怕是心里不舒服没有胃口,这才将自己关在房间里闷睡了大半日。都怪我不好。”
俞叔听完更惊讶了。
且不说自家小姐说话做事一向得体,惹人生气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就单说江姑娘……通过这一路的观察,怎么瞅也不像是容易生气的人啊。
这得是出了多么不得了的事情?
“回头我得摆上好一桌儿给她请罪呢。”
俞叔闻言也不好多问。
毕竟这是小姑娘间的私事,他一个大老爷们儿,就是装。那也得装出一副绝不八卦的态度来。
故而他只道:“若真是公子不对,是该好好跟江姑娘赔不是。”
能将一个将吃看的比什么都重要的小姑娘气的两顿不吃饭,也是了不得。
“我就是三拜九叩也得把这小姑奶奶给哄好了才行啊……”华常静点头笑道。
……
夜晚的营帐中。晋起盘腿坐在矮脚长桌后,望着上方的军事布阵图。紧紧地皱着眉头。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战事吃紧,情势堪忧,他这个副帅正为此忧心不已。
可若细看,便能发现他看似凝聚力十足的目光根本没有确切的着落点,再细致一些,更是能发现其深蓝色的瞳孔中,有着几分焦躁搅在其中。
坐在下首的石青瞧了一眼,呼吸都不敢太用力。
方才嬴将军来了一趟,与主子聊了聊,多是些军事上的事情,虽然嬴将军表现的向来公平公正,但他们这些晋起的身边人,还是觉察的出嬴将军对自家主子的格外器重的。
这本是件很好的事。
——主子如今得了嬴将军的青眼与认可,他们日后的计划也会跟着便利许多。
只是今日的嬴将军显得有些苦口婆心的过分了,例行的讨论完正事之后,又与主子说了些做人的道理——开头是很正式并且富含哲理的,但后来不知怎地就转到了筠州邓太守府中今日设下的午宴上,大致是说晋起作为一军副帅,如此贸然离场有些不合适,并且又隐晦地夸赞了太守府中的那位古再丽姑娘如何大方聪慧……
但由于主子一直不置可否,而嬴将军又素来的点到即止,从不多言,故而这场谈话便没有再发展下去。
嬴将军走后,石青道:“主子不必介怀,听闻早年嬴将军带兵平定西北之时,便与邓太守有些交情,好似机缘巧合之下,还欠下了邓太守一个恩情……方才夸赞古再丽的小姐的那几句说辞,想必不过是受人所托……”
以治军严厉而著名的嬴将军从来不是个爱主动掺和这些八卦之事的人。
而石青作为晋起身边的谋士,最基本的工作就是要将所有与主子有关连、或是有接触的人的背景,了解的一清二楚。
别说是嬴将军曾受过邓太守的恩情这种事情了,就是晋觅这几日在筠州城中留宿,去哪家吃过花酒,点了哪个姑娘的牌子,都知道的清清楚楚——怕是要比当事人都还要清楚的那一种。
然而就在得了石青的陈述之后,晋起的神色却差的愈发的不能看了。
哦……
不是因为这个什么古再丽小姐。
满脑子的神经还是在跟姑娘没与他写信这件事情上绷着呢。
但主子啊,你别着急,你再等等,我的信已经寄出去了,相信要不了几日,姑娘的信就会送过来了,您千万要坚持住啊……
石青在心底默念着,但由于实在受不了这因过度沉寂而令人倍觉尴尬的气氛,故而提出了想要告退的意思。
晋起声音沉沉地“嗯”了一声,石青揖礼退出了帐外,将帐帘放下之后,脸上的神色立即缓了下来,再重重地舒出了一口气,在帐外立着的两名守卫不解的目光注视之下,摇着手中的折扇离开了。
而就在他提步离开之后,一道黑影不知从何处闪现,来到了营帐前。
身影通过两侧的火光映在营帐上,是个还没长开的孩子身形。
黑影在帐前立了片刻,隐约似有些犹豫,但最终还是掀帘而入。
厚重的帐帘落下,两侧的守卫依旧警觉地守在原处,眼神在各处来回巡察,而对于方才那个矮小的黑影,似是从未瞧见过一般。
“主人。”
黑影来到营帐中,在正中央跪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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