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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初弦躁意上头,撸开自己的长袖,露出一条瘦弱的臂膀来,上面星星点点全是青紫的淤血和针眼儿。
她咬牙切齿道,看见了吧,这些日我每当被你那要命的蛊虫折磨得克制不住欲念犯糊涂时候,便会用针扎自己一下,再在布偶上扎你一下。你若存心用药物控制我的心智,却是痴心妄想,永不可能,我宁肯一针针把自己扎死。
谢灵玄眉心一紧,将她的手臂拽了过去,细加端详之下,手臂上或轻或重的针孔足有几十个。好在她力气不大,即便深的也没刺伤骨头。
他一时疼惜无两,又愧悔难当,你真是蠢。轻淡的一句话中实含无限悲意。
温初弦不耐烦地抽回自己的手臂,穿好衣衫,现在的她只想和谢灵玄桥归桥路归路。她刚一欲走裙摆却被谢灵玄牵住,他双眸缠满血丝,仍在苦苦挽留她,哀伤婉转,像只迷途的鹿。
他凄切含笑,自欺欺人说,我不相信你对我一丝情意也无。
他为何如此顽固?温初弦神态俨然,欲撇开衣角脱身而去,可她强硬的挣扎却犹如落在棉花上,软塌塌跌在他的怀中。
起开。
温初弦以为自己对付一个摇摇欲坠的病人轻而易举,却不想还是三下两下地被他给制住。先礼后兵素来是谢灵玄的习惯,若是软的不吃,多半他就要动硬的。
她腿软腰麻,在他怀中被禁锢得气息不顺,只觉他冰凉滑腻的手缓缓抚上她淡白的脖颈,眼色空洞又深邃,缓缓说,既然你非要跟我闹个鱼死网破,声声咒我去死,那我今日便掐死了你,让你在黄泉路上与我当个作伴的。
温初弦呼吸顿时收紧,两只手腕拼命挣扎,就是脱不开他桎梏的一分。她眼前发黑,箍在脖颈间的力气在逐渐逼紧,喉咙被大石头堵住,一点点透不过气来。
罢了罢了,她终还是要死在他手上。
再一睁开眼睛,却非是到了幽冥之境,而是在绵软柔滑的床榻间。床帐层层叠叠地散落下来,千般缱绻万般旖旎,垂垂遮住了天光。她和谢灵玄就这般一低一高,睽睽注视着彼此。
谢灵玄覆在她脖颈的手已移开了,没杀她。可他此刻想要什么,也不言而喻。
温初弦惊觉而挣扎,双手双脚不住乱动,泪水簌簌而下,放开我,你把我掐死吧,我不和你
谢灵玄轻侮挑开她的陌腹,衣衫散乱了一地。
他说,你既然把我当仇人,那么仇人自是挑你不喜欢的事做。今日有漫天雪色,老天成人之美。稍顿,蓄意提起,我今日可没吃那避子的药丸。
温初弦屈辱至极,迎面给了谢灵玄一记冷硬的耳光,啪地打在他高挺的鼻梁骨上,震得她手心都生疼生疼的。他皙白的皮肤顿时红了大片,留下一个清晰的五指印。
空气一时凝固,温初弦歪过头去,独自静静淌着泪。
谢灵玄身子颤了颤,抚摸脸颊的肿胀和唇角的血迹,仰望穹顶怅然若失。这么多年来的心机与算计,不过是一枕槐安,到头来连枕边人都得不到。
谢灵玄最终还是没有强迫她,自顾自离开了床榻。他气不顺,连摔了数尊瓷花瓶,各个都是名窑出来的珍品,就这么裂个粉碎。
汐月战战兢兢地守在门外,闻公子和夫人吵架,大气也不敢喘一声。
乐桃在一旁连连催促汐月赶紧把手中文书送进去,原是刚才皇宫的官儿来过了,要谢灵玄速速往皇宫觐见陛下一趟。可公子正在气头上,这节骨眼儿谁敢触霉头。
好在谢灵玄片刻便克制住情绪,沉静下来,哇地几声,又被气得连呕好几口鲜血。汐月伺候谢灵玄更衣,这才顺便把陛下的旨意说与谢灵玄听。
谢灵玄躺在长椅上,虽心神惫懒已极,但少帝的旨意不得不遵。他和少帝师生一场,总还欠个了结。
汐月压低了声线对谢灵玄道,刚才沈大人说,公子可要小心些,陛下明摆了就是对您不善,此次入宫说不定有危险。
谢灵玄神思游离地应了,想来他膝下既无尺男寸女,妻子又不悬念于他,孤家寡人,犹如鳏夫,即便死了又能怎么样,想来温初弦还会拍手叫好。
更衣罢了准备入宫,明知此行会有危险,等了很久,却也没等到温初弦前来相送。
谢灵玄一腔热忱贴在满怀冰雪上,心有千斤坠,终是独身去了。
温初弦又在枕席间躺了许久才缓过劲儿来。她起身,见自己做的那个小布偶被谢灵玄丢在火盆里,俨然已被烧去了半截身子,黢黑要不得了。
她拿根银簪将那小人挑出来,嗅着满屋的焦糊之味,怔怔出神。
温初弦这段时间确实不清醒,常常莫名其妙就对谢灵玄爱得难以自拔。她做此布偶人,倒不是真隐藏了什么巫术、意图咒死谢灵玄。她有冤无处发,只是借小人泄愤罢了
吵了一架,两败俱伤。什么结果也没有,一片狼藉。求生不生求死不死,一切都无趣至极。
温初弦心灰意懒地趿鞋下地,顿了片刻还是到书桌前,轻轻拿起笔,在信笺上写下和离书三字,把熟能背诵的和离之辞重新誊写一遍。
这几日因为各种缘由她都没写成和离书,可万万不能荒废,还是得每日一封勤给谢灵玄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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