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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晨,萧璃练完武,想去用朝食时,却见章临寻了过来,身后还跟着个熟人。
范烨?你怎么来了?
怎么,我不能来吗?范烨似乎想笑,却并没有成功。
可你不是去洪州探望你阿姐了吗?萧璃看着他眼下青黑,衣衫上还沾着露水,发髻有些乱,为何又彻夜赶回吉州?
尚未抓到张彪,我自然要回来。范烨说:裴大人如今已然无事,这事再牵扯不到我们,我们也不必在此久留。
说到此事。萧璃道:我正要遣人去告诉你,我们怕是要在吉州呆一段时间了。
为何?
萧璃扫了章临一眼,章临立刻会意,退了下去。他一出了园子,就见到霍毕和书叁躲在外面,苟苟祟祟地往里面偷看。
霍毕和书叁也就罢了,章临不明白为什么裴大人的侍从也这般好奇,跟着一起偷听偷看。
唯有裴晏坐在书房中,安静写信,对外面的事恍若未觉。
园子内,萧璃对范烨说:贡水灾情有变,我们一时半会儿怕是走不了。见范烨依然不解,她说:燕帮主之前的恐有大灾,估计要不幸言中。
范烨明白萧璃这多管闲事的毛病怕是又犯了。在南境还好,可这里是江南
朝廷已发赈灾银粮,这里还有江南道的官员和裴大人
呵,江南道的官员?萧璃反问,面带嘲讽。
那一瞬间,范烨几乎觉得萧璃已经什么都知道了,就又听萧璃说:南境一样有文官武将,还不是有山匪作乱?
原来只是认为江南道官员无能。范烨心下一松,还想再劝。
我意已决。昨日已派徐都尉带着几个追击的好手继续搜寻张彪的下落,我会暂时留在吉州。
阿璃,你就一定要管贡水之事吗?范烨声音微沉。
事涉百姓,我怎能不管?萧璃道:难道你想日后被燕必行之流指着鼻子骂腐蠹无能,草菅人命而无可反驳吗?
不,他不想。可是
范烨沉默地看着萧璃,好久之后,忽然说道:两年过去,南诏对大周秋毫无犯,陛下可能很快就要召你回长安了。
萧璃不知道他为何忽然说起这个。
等回了长安,我向陛下乞旨尚公主,好不好?范烨轻声问。
霍毕:!这个转折他是真的没想到。
范烨说完就安静地看着萧璃,却无法从她脸上看到任何表情。
显国公大人威严赫赫,已是如日中天,难道还需要以尚公主来增添恩宠吗?萧璃问。
这与阿爹无关,是我想要范烨着急解释,却在看见萧璃脸上的嘲讽之色后问:阿璃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范烨。萧璃露出一个笑容,这笑容中带着无奈,在南境,无朝廷之势纷扰,我们是并肩作战的同袍。可回了长安,我们仍可并肩吗?
这一句话,就将范烨和萧璃有意回避之事尽数摊开在阳光下。
为什么不能?范烨听见自己问。
兄长徒有贤名,却不为皇伯伯所喜,更无显赫外家妻族。这几年三皇兄在朝堂之上权势益盛,又有显国公为外家帮衬这些事,是你我不提就不存在的吗?如今朝堂之势,但凡有些脑子的人都能明白吧?你要我嫁你,若是他日图穷匕见,我又当如何自处?
朝堂上的纷争,又与你一个公主有何关系?
所以你便要叫我弃兄长于不顾吗?
太子是你的兄长,三皇子就不是你的兄长吗?!范烨气急,道:这皇位以后不管谁坐,你都是大周唯一的公主!
教导之义,护佑之恩,我从不敢忘。萧璃一字一句说:我的兄长,只有萧煦一人。三皇兄若是要争位,那我们只能是敌人。
长久的沉默过后。
所以,你要选霍毕,是吗?你以自己的婚事做筹码,为太子拉拢霍毕?
拉拢谈不上,霍毕一心忠君,至少嫁他不会置我于两难之地。
一心忠君范烨笑了,嘲道:霍毕心悦于殿下,以殿下手段,还不是你叫他忠于谁他就忠于谁?
在一旁偷听的霍毕:不是你俩说事儿就说事儿,为什么要骂我?我可一点儿都不心悦萧璃,谁喜欢她谁是大傻子。前面一个令羽,现在一个范烨,都是傻子。
裴晏写罢一封信,抬眼向霍毕望去,见他扒在墙头上,脸色一会儿一变,复又低下头,继续写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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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时急色匆匆,去时失魂落魄。范烨牵着马,漫无目的地在大街上游荡,耳边交错回响着阿姐与萧璃所说之话。
阿烨,记住我说的话,收拢人心,当以弱点攻心,以把柄威胁。你可知阿爹与我花费了多少心力,才将江南掌于手中?若无利益牵扯,把柄相胁,他们凭什么为阿爹,为三皇子做事
事涉百姓,我怎能不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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