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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那件事终究是过去了。彼时她那么想当个贤妻,再难受也没在他面前显露半个字,更没给接回来的妾室和庶子穿过小鞋。那妾室倒也是个识趣守礼的,待她恭敬客气,孩子后来对她这个嫡母也很孝顺。
这样的结果大概算是很好的了。
可现下回想起他接他们回来的那个雨夜,她还是很不舒服。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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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冰糖苹果
裴砚正嚼着那口苹果,外头裹着的糖壳在口中碎开,甜香满溢。冷不防地听到这话,他怔忪一瞬,而后蓦地笑了。
不错,他的确不该瞒他妻子。裴砚想着她说的道理,若有所思地点头。
这句话落在楚沁耳中却变得有些模糊。她沉浸在过往的回忆里久久回不过神,直至某一刹间忽而打了个激灵,她猛然在想:他现下会不会已经有外室了?
这个念头令她不由自主地看向他。她想,这一世她也是不介意他有外室的,可她希望他老老实实地告诉她。
可这话又不好问。倘使她问了,他不承认倒没什么,可若他此时根本尚未与那外室相识,这话问出来便奇怪了。
楚沁沉吟良久,无声地吸了口气:三郎。
嗯?
她又斟酌了一下,才道:你若有这种事,直言告诉我,好么?
裴砚一怔:什么?
就是就是你若有了外室,就直接告诉我。她目不转睛地望着他,真诚道,我不会容不下她的,不论她是什么身份。只要你喜欢,就大大方方接进府来,别瞒着我。
裴砚眉宇皱起,回视着她,心底冒出一种熟悉又陌生的无名火。
这样的情绪上次出现,是她开诚布公地撮合他和安氏的时候。他觉得她在把他往外推,独自生了一晚上的闷气。
现下又是这般,他好生缓了一缓,告诉自己:她不是那个意思。
他听得出,她只是不想他有事瞒着她。
裴砚平复心神,漠然摇头:我不会的。
楚沁当他说的是不会瞒她,心弦一松,却听他又道:我不会有外室的,你放心。
她不由一愣,裴砚不欲再多说别的,侧首看向窗外,深藏心底的晦暗禁不住地往上涌。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胡大娘子为什么讨厌他。其实胡大娘子虽有治理内宅的手腕,原本却并不是个会刻意刻薄庶出子女的人,他的几个庶出的弟弟妹妹都过得不错,唯有他是个例外。
因为他的生母本是胡大娘子的陪嫁侍婢。一边陪伴着胡大娘子,一边却与定国公暗通款曲。他听说胡大娘子当年知晓后,虽是生气却也退让了一步,只将人赶了出去,没做别的。
但不知他的母亲用了什么办法,离了国公府后,竟与父亲还有往来。父亲便在外面瞒着胡大娘子置了一处宅子,他的母亲也就成了定国公的外室,再后来,母亲有孕了。
他儿时听乳母说,母亲生他生得不易,苦苦熬了两天一夜才生下他,自己却油尽灯枯,撒手人寰。
如若母亲尚在人世,他大概会以外室子的身份长大。但母亲离世后,父亲没了办法,只得将他接进了国公府,先央着祖母点了头,又对胡大娘子软硬兼施,硬生生让胡大娘子忍着恶心承认他母亲早就是定国公府的妾室,给了他庶子的身份。
所以他自知从降生的那一刻起,自己便是有罪的。所以十七年来,胡大娘子的冷待他都忍着,阖府上下给他的白眼他也都受着。
他无时不刻不想脱离这光芒耀眼的国公府,但对胡大娘子,他心里的怨恨却并不多,因为他太知道自己的存在让胡大娘子添了多少的堵;可他也并没有办法去记恨生母,因为他这国公府庶子的身份,可以说是生母用命换来的。
是以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他满心的怨与恨都无处宣泄。直到十三四岁的时候,他在某一日里忽而惊悟,这些事原是该怪父亲。
他的生母虽然手段卑劣,可因出身不高,想谋得一个好出路似乎也没有别的法子了;胡大娘子虽然待他刻薄,但心底的那份恨也是人之常情。
唯独他的父亲,明明身居高位可以洁身自好,却贪恋了美色。那份被根植在两个女人之间的矛盾本是因他而起,可他却恰到好处地遁去了身形,将这一切都归咎于妻妾之争。
这事不能深想,一旦深想,父亲就会变得不堪。于是裴砚后来就不太探究这件事的是非了,只是暗暗觉得,男人三妻四妾并不是什么好事。
所以,他绝不会有外室,不会让另一个女人陷入生母昔日的境地,再生下一个如他一样惹人厌恶的孩子。就连府里的妾室他也不想碰,他想只消他能洁身自好,那些妻妾之争也就不会出现了。
除此之外,他心底那股渴望也愈发强烈。他渴望着自己成家,然后好好和妻子过日子,让她安稳、舒心。
他明里暗里都想证明,自己与父亲不一样。
楚沁并不知他的这些心事,见他沉默,只道是自己突然提起外室的事有些扫兴。她于是安静了一会儿,见揭开车窗的帘子看外面的街景。俄而忽地眼前一亮,楚沁忙开口:停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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