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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明确回答是或者不是。
巩子安严谨地指出:你留在缉查部工作的动力是金钱,对吗?
隗辛想了想,作为一个家庭条件不怎么好的人,我清楚地知道一份稳定且薪酬待遇高的工作是多么的重要可薪酬不是我想要留下的主要原因。
来仔细说说。巩子安说。
我想要留下,是因为这对于我来说这是最佳的选择。在缉查部我可以学到知识提升自己,有人给我发工资,同事之间相互照顾,工作环境好,除去工作风险大心理压力大之外,其他我都挺满意的我难以找到更好的出路了,这是我留下的原因。隗辛笑得有点羞涩,抱歉,说得有点直白,我是务实主义者。
缉查部大多数人都是务实主义者,我同样是。巩子安扶了一下金框眼镜,理想主义的光辉固然耀眼,但脚踏实地才能走得更远。
四位面试官的表情看不出异样,隗辛心态稳了,她认为自己目前为止答得很好,没有露出可疑点。
隗辛是个穿越者,她能说一部分实话。换成原身来,刚才的几个问题就说不成实话了。
巩子安让回答想留在缉查部工作的原因,她难不成要回答:组织派我当卧底所以我想留下。
这样回答是绝对不行的,然而不能说实话,那就要说谎。可是说谎逃不过谎言辨识的超凡能力,说不定连高科技测谎仪都能测出来人在说谎,说谎的人是很难通过面试的。
陈东昌说:我们对于实习员工是否有资格成为正式员工有一套评定标准,心理评测是评定的重中之重。
您的意思是抗压能力和心理健康吗?隗辛问。
是的。陈东昌嗓音浑厚,我们的工作有多危险,你心里应该有数,我听说你之前受伤换了合金头骨。
合金头骨很好用,能对我的头起到很好的保护作用。隗辛说。
联邦每年都会给缉查部拨调资金,这批资金很大一部分用于伤亡抚恤。这是一份与死亡为伴的工作,你所面临的不仅是敌人的死亡,还有你身边队友的死亡。陈东昌说,我们想确认你有没有承受这种心理压力的能力。
我认为我有承受的能力。隗辛说,我没有经历过队友的死亡,只经历过敌人的死亡。现在回想那个场景,我平静了许多。
蔚芝直视隗辛的眼睛:舒旭尧递交了你的记录,你第一次杀人是在不久前,杀的对象是安宁街的两个劫匪。
是的。隗辛这次进行了肯定的回答,这就是她经历过的事,那的确是她第一次杀人,她不需要模棱两可地回答。
她说:安宁街那次是我反应过度了,最佳的处理方式不是杀人,我知道这一点。
你第二次杀的是精神病逃犯柴剑?蔚芝说。
是。隗辛说。
第一次杀人是什么感觉?蔚芝问道。
隗辛张嘴回答前,蔚芝身旁的蒋玫玫说:如果你不想回忆,你可以拒绝回答,我知道回忆这种事情的过程并不愉快。
隗辛顿了顿,选择回答:慌乱、迷茫、恐惧、不真实以及恶心。
第二次杀人的感觉和第一次有什么不同?蔚芝接着问。
第二次比第一次还要彷徨。隗辛喃喃,可是我更主动了,我主动开了枪,有意识地进行思考和判断,在深思熟虑后决定剥夺柴剑的生命我不后悔这么做。
蔚芝语气微妙地软化了一点:你懂得敬畏生命,这很好。理性过度就成了冷酷,感性过头就是软弱,在理智与情感之间把握一条清晰的界限,这是你需要做到的。
我明白,谢谢您的提醒。隗辛低声说。
你去过心理治疗室了吧?蒋玫玫说,接受心理疏导的感觉怎么样?
去过了,杨主任人很好,跟他聊天很放松,我喜欢心理治疗办公室的装潢。隗辛说着开了个小玩笑,嗯要是以后我有一间办公室,我会考虑杨主任的装修风格。
蒋玫玫轻轻笑了起来,她说:你是个有趣的人,隗辛。
我想冒昧问一下,您和杨主任是亲戚吗?隗辛疑惑道,您和杨主任长得很像,说话方式也像。
我是他表姐。蒋玫玫说,他的大学专业是心理学,我的专业是刑侦心理,他成了治疗师,我成了安保员。
隗辛说:原来是这样。
某些人很抗拒心理疏导和心理治疗,性格强势且在一些领域有所建树的人在这方面尤其固执,他们坚持认为心理疾病不算什么。但是心理治疗是有必要的,他们或许有强壮的身体和卓越的头脑,可不一定有无坚不摧的心灵,人们总是拒绝在别人面前暴露自己脆弱的一面。蒋玫玫说,我们缉查部有许多这样固执的人,你不要向他们学,有问题就及时去心理治疗办公室。
我会记住您的建议。隗辛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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