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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言两语轻描淡写的弱化了谢白真胡服争宠之实,变成了效仿皇后的容懿之举。
朱晏亭先是静静听着,一动不动瞧着她,目里重重叠叠都是笑意,明眸善睐浅浅一泓,又若含雾蒙蒙群山万里。
然后她表情忽然变了,眉梢眼角依旧在笑,眼底却没有丝毫欢悦之意了。
缓缓开口:
今日王后思念胞妹是人之常情,只是当知会孤就是,当下时节又热,若因我不敏,惊动了病中母后,我孝心难安。
这豫章王后面色尴尬,嗫嚅道:妾妾请示过陛下的。
她二人交谈时,齐凌一直和豫章王世子齐润说话,听见这话,忽然侧过头来。
母后病了?
今日没来得及回禀陛下,少府太医令午时送来的脉案妾看过,皆劳神之故,需安心静养。
齐凌目光一转,笑睇王后:姑母,这就是你不应当了,朕午时没去长乐宫,你可去了,既见太后有恙,缘何还要为这种事打搅太后的清静?
他语气清润,笑腔温和,似是责备,又断非含怒,旁的没说,倒把自己摘得一干二净。
豫章王后脸红一阵,又白一阵,憋了良久,才讪讪笑道:妾本想着去都去了就不多劳烦一趟。是妾不对,请陛下殿下恕罪。
齐凌置之一哂,未再多言,又转回去和豫章王世子齐润谈笑自若含,仿佛从未当着他的面给他母亲难堪过。
豫章王后何曾受过这样的尴尬,讷讷当场,坐了一会儿,面色越来越红,终于忍不住起身请辞。
天色将晚,齐凌也没有留,只寒暄了几句,又过问了她在长安下榻之所,令宗正好好关照,派羽林郎珍而重之送出去了。
谢白真未料到王后撒手就走,只留下了还一团孩子气毫不抵用的齐润,片刻四顾后,背上渐渐沁出了汗。
皇后艳妆华服来上林苑,片刻前还像一个不速之客,转眼间她衣上腾飞的凤翟已和皇帝狩猎的戎装融为一体,反倒是胡服而来的她显得格格不入。
谢白真深深吸气,飞快望了座中李弈一眼。
好了么?
王后走后,齐凌宫人斟酒间隙,没头没尾向身侧问了一句。
朱晏亭恍若未闻,王后走后,她双眼就直勾勾聚在谢白真身上。
齐凌见她模样,忽的微微笑了。
*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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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未央(四)
灯火宴宴, 满殿阑珊。
谢白真感到了来自皇后的目光,自那双熠熠凤目含重重暗色, 无声睥睨着她。
这是皇后在施压, 让她自己请辞告退。
谢白真在她如到刀锋一样锋利的目光中头皮渐次发麻,心中涌上强烈的不甘,咬着自己的嘴唇, 贝齿撕咬口中软嫩的内壁,尝到淡淡血腥味。
她出身高贵,封为婕妤, 爵比中更, 又是天子妃嫔, 坐在右侧高位,已灼灼现在众人目中,不可能悄悄离席,这比告退更加丢人。
而倘若遂了皇后的意。现在就告退,传到未央宫中便是婕妤谢夫人在上林苑伴驾宴飨宾客,宴行至半,皇后至, 豫章王后随即辞行,谢夫人也丢盔弃甲, 狼狈退场。
如此了结, 必大涨皇后气焰。
她贵胄谢氏之女,豫章王后的亲妹,何至于被一个家族失势的皇后辖制至此!
谢白真抬起爵中的酒,才从冰鉴中取出来的酒冒着淡淡白气, 浮着细细玉露, 划过因愤怒、羞赧、尴尬、不甘而滚热干涩的喉咙, 冰入肺腑。
她胸脯微微起伏,似被酒液的安抚而舒展,以手轻抚胸膛,展颜一笑,笑靥如花。
回视朱晏亭,轻轻挑了挑眉,重新端起了酒杯,目光转向皇帝。
陛下,王后走得匆忙,险些忘了要事当着满殿宾客的面,明晃晃响亮的唤:润儿!
你不是带了礼物来吗,还不快献给陛下。
豫章王世子齐润从酒樽里猛然抬头,怔了一下,忙道:哦、对!豫章国预备给给皇兄的礼物,备在昆明观了,请皇兄阅视。
曹舒遂一溜小跑过来,呈上了一封丝裱华美礼单。
齐凌兴味微起,拿来翻开,目光一亮。
大婚已过,无节无赏,豫章国忽然亲殷勤献礼,无外乎弥补琅琊之失。
而此刻陈他手中的礼单所写之物,正大大投了他的脾胃
五百匹战马,有雄有雌,由期门郎牵引着,一匹一匹雄赳赳气昂昂走过昆明池畔,身形魁梧高大,黑白相交,矫势龙形,乃匈奴最好的战马乌云雪。
本朝连年北方遭外族劫掠,匈奴南下,铁蹄快如闪电,来去自如,杀得军马毫无还手之力,靠的就是乌云雪的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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