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幸的女人
山沟里没有城市的高楼大厦,下午炙烈的阳光直接打在黄土地上,赵虎带着林昧何霏早早把车开到学校门口,躲在树荫底下等着,学校是土砖砌的瓦房,隔音不好,时不时传出来孩子们整齐的读书声。赵虎从车里拿出来一个点水瓶递给林昧,林昧刚要接,突然想起何霏那点心事,尴尬地缩回手:
“我不渴。”
好在何霏神经粗,一边用手当扇子扇风,一边不嫌热地往林昧身上贴,一脸神秘兮兮:“林姐,我发现个事,说出来肯定吓你一跳。”
很少有人能和林昧聊闲天,何霏贴在她耳边,热气灌入她耳朵,暖洋洋的,也不觉得热了:“什么事?”
“昨天晚上,我看见有人翻墙… …”
林昧差点被她吓死,瞪大眼睛看向她,何霏以为林昧也好奇,继续往下说:“翻钱姨,钱兰芝家的墙,后半夜我起夜上厕所偶然间撞见了,妈呀!我特意回屋拿眼镜去看,好像是村东头的冯叔… …”
心脏跳得砰砰的,林昧没缓过来这股劲儿,磕磕巴巴地敷衍:“你,你看错了吧,兰芝姐和她家吴叔都过多少年了,女儿也快到嫁人的年纪,还能干出来那种事… …”
“真的!你别不信!钱姨本来不就看不上吴叔。”
“哎,你俩唠什么呢?”赵虎站到俩人面前,高大的身型挡住大半的阳光“沉老师和村长出来了。”
林昧下意识抬头往学校方向看去,男人手里拿着一份牛皮纸的文件夹,眼镜工工整整地带在鼻梁上,一边笑着和村长说话一边往他们这走。
“哎呀!你们久等了,沉老师说等到了镇里请咱们吃饭呢!”村长乐呵呵地笼络,气氛瞬间热闹起来,几个人有来有回地聊天,林昧只低声附和,感觉到男人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后再也没移开,她抬起眼皮和他对视一秒,装作没看见似的滑开。
“上车上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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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几天下大雨,路不好走,等到了镇里,已经将近下午四点,日头快贴进西山,何霏老大不愿意地被几个人送进学校,校门口有保安,外人禁止入内,何霏清瘦的背影抱着大包小包的行李往里走,碰见几个同班的同学,一人朝她屁股踹了一脚后才帮她一起搬行李。林昧站在校门外远远地望着里面的叁两成伙的蓝白校服,说不怀念是假的,可是那又能怎么样,人生无法重开,过去了就过去了,她知道自己不可能是某本书里的主角,更没有光环来保佑她起死回生,她只是这个庞大世界里最渺小的草芥,可是烂泥也要试着萌芽开花,哪怕世界无人在意,至少盛开了自己。
“我和沉老师先去教育局一趟,估计得一会儿,你俩先找地方吃一口,今天咱们爷几个喝点!”村长高兴地拍赵虎的膀子,赵虎也不客气。
“那就刘海大排档那家呗,他家的串不错。”
“行,你定,今天一切消费咱们沉老师报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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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昧没嫁人之前家里条件还行,偶尔父亲会请几个工友出来喝酒,她也跟着去过几次,镇里的大排档大多是十几年的老招牌,也不花冤枉钱装修,林昧跟着赵虎后面走进那一趟红红绿绿老旧招牌的小吃街,隐约勾起了她为数不多的回忆。
“小妹,听说你娘家就在这一片。”赵虎大大咧咧的脾性,没那么多细腻的心思。
“啊?是,我也记不太清了。”林昧含糊其辞,其实她记得,怎么可能忘,自己生活了十多年的家被别人鸠占鹊巢,如今再回去都没可能。
赶上饭点,整条街都热闹,天还没完全暗下来,大排档外面的矮桌就坐满了,赵虎找了一圈才找到角落里的空位,赶紧招呼林昧过来坐下,把服务员叫来,没看菜单熟练地点菜。
“哎呀,虎哥,没见你带女人来过啊,这是嫂子吧?长得这么俊呢!”服务员嗓门大,脸蛋红扑扑乐乐呵呵,一下子引来旁边正在烤串的老板娘的注意,抻长脖子往他们这边看:“哎呀妈呀,长得确实俊,虎子你这眼光真不错!”
赵虎故作呵斥,心里美不滋儿地摆手:“别闹啊,这是我朋友,脸皮薄,可别臊她了!”
“行行行!今天多给你这桌上把牛肉串,算老板娘请你们的!”
林昧一直尴尬地低着头,虽然她已经决定和沉知衍断了,但也没打算投入下一段感情,而且说实话她和赵虎认识这么多年,从脑袋顶熟到脚后跟,这种关系也没法再往下进一步了。一想起沉知衍那事,她心里多多少少有点压抑,但是没办法,还得找个机会和他说清楚,断个干净,免得拖泥带水的都不好看。林昧低头手指扣着桌子边,胸口压得喘不过气,她真的没有幸运过,那么真实地喜欢一个人,到头来却是这种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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