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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待郡主自然是不同的。叶毓顿了顿问道,郡主恨不恨郭遇,你会原谅他吗?
叶初沉默片刻,说道:他其实也不曾对不住我什么,我甚至都没见过他,谈不上爱恨。他对不住的是娘亲,娘亲已经不在人世了,我又如何能替娘亲决定原不原谅。
她恨他做什么,与她而言,郭遇就只是她生身父亲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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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县主的事情尘埃落定之后,忠王府沉寂了好一阵子。
这么大的事情,可谓轰动一时,郭遇出门上朝都要面对众人异样的目光,便称病不上朝,加上正赶上国丧,索性足不出户,忠王府整日紧闭大门,关门谢客,连他那几个同朝为官的忠心属下都见不到他。
郭遇一时不知该怎么面对世人、面对自己真正的女儿了。追封叶臻的圣旨刚下之时,他更多的是震惊和难以置信,急切地想要见到女儿,想要弄清原委问个究竟,然而随着事情一步步发展,郭子衿招供,郭珩车裂极刑,真相如此嘲讽,竟都是他身边之人一手造成,郭遇真的是被打击到了。
养了十几年的女儿是个假货就罢了,这假货还明知道自己是假的,竟然是他信任的义子一手做的,郭遇这会儿回味过来,便只剩下满心不堪,无脸见人,一开始他还急切地想见叶初,如今竟然连去见叶初的勇气都没有了。
然而他毕竟还是朝廷的郡王,总不能一直不见人、不上朝,足足过了月余,郭遇才重新出现在朝堂上,一整个早朝一言不发,有同僚跟他打招呼也没反应,陈连江那边一喊退朝,郭遇便转身就走。
几个昔日追随他的武将凑过来,其中一个小声说道:王爷,您去过郡主府了吗,可见到郡主了?
郭遇不吭声往前走,另一个人劝道:王爷莫要灰心,总归是亲骨肉,血浓于水,郡主便是一时生气也是有的,可您怎么说都是她亲生父亲,她哪能真不认您。您就舍了脸面多去几趟,她总会见您的,自家亲父女还有什么抹不开的。
那是郡主之尊,又是未来皇后,也只能来软的,这还不是普通女子,还能拿父女孝道来压。几个人便纷纷出起了主意,无非是小女儿家,多哄哄,多说几句好话,备些礼物,多弄些个小女儿家喜欢的绫罗绸缎、珠宝首饰之类的
其中一人说道:王爷,属下说句不该说的,您总归得想想办法,那可不光是您的女儿,那将来是大周的皇后,当日确实是我们不对,不想个法子,日后我等还怎么见陛下和皇后娘娘。话说回来,即便是陛下,将来也是您的女婿,翁婿之间,陛下还能真把您如何呀,您就好好去求求陛下,软磨硬缠,陛下和郡主总会消气的。
郭遇被他们说得心烦,猛然一停步,烦躁地斥道:你们让我拿什么脸去见她?再说陛下若肯让我见到,我还至于到现在没见过女儿的面吗?
郭遇回到王府,偌大的王府虽说奴仆成群,郭遇却总觉得形单影只,孤零零一个人。
一名管事匆匆进来,禀道:王爷,听说端宁郡主今日出了府,和宣平侯府的马车一起出城去了。
去哪里了?郭遇急忙问道。
那管事摇头表示不知。郭遇疑心她们会不会去如意小庄了,看看天色说道:备马,本王出去一趟。
郭遇本想出城,可又担心被拒之门外,或者万一再走岔了,转了一圈,索性回到城门守着。
他在城门的一处茶楼枯坐半晌,终于瞧见郡主仪仗进了城门,郭遇赶紧就下了楼,他跑到近前,恰好郡主仪仗过来了,先是整齐威武的仪仗,然后是青幔银螭朱红顶子的四驾马车,韩家的马车跟在后头。
车驾进了城门后停下,丫鬟扶着一个弱柳扶风、轻灵娇美的少女下来,那少女穿一件素净的竹青色衣裙,披着藕荷色帔风,浅浅抿笑,跟后头马车下来的叶毓母女互相施礼道别。
惊鸿一瞥之间,隔着长长的仪仗,郭遇离得还有十几丈距离,恍然间眉眼五官看得并不分明,可这少女身形举止,浅浅一笑的神韵,竟恍然让他看到了年轻时的叶夫人,郭遇如遭雷击,愣愣地立在那儿,这一刻才真切明白何为神似,何为血脉相连。
他若是能早一点见到这少女,大约就不会那么笃定郭子衿的身份了吧。郭遇喉咙中如同堵了什么东西,脚下没动,眼睁睁盯着眼前的少女移不开目光。下人察觉异样出言提醒,叶初便抬眼望了过来。
忠王爷?叶毓一眼看过来,顿时脸色一变,质问道,你来做什么?
叶初看着他,听到叶毓的话便猜到他是谁,见郭遇紧紧盯着自己,目光悲喜复杂,隐隐有了泪光。叶初默了默,隔着一段距离,便微微福身行了个礼,恭谨地问候了一句:忠王殿下安。
那一刻,郭遇心中猛然一阵刺痛,对着少女熟悉的眼睛潸然泪下。他看着眼前的少女笑容清浅,在丫鬟搀扶下登上马车,看着仪仗车驾跟韩家的马车分开,从他眼前绵延经过,渐渐走远了。
不同于圣旨刚下时的震惊哭喊,郭遇此刻心中便只剩下某种无力的钝痛,痛得他喉头发腥。
王爷,王爷下人在旁边扯了扯他的衣袖,觑着他的神色低声说道,王爷,郡主走远了,我们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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