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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安。谢澹忙下了马,走到跟前伸出手来,安安,哥哥来接你了。
然后他便看到,小姑娘黑润润的眼睛里水光越来越润,越来越满,眼圈泛起了红,嘴巴扁了扁,像是受了莫大委屈,抑制不住一声哽咽的鼻音。
谢澹心里顿时被狠狠地撞了一下,莫名一酸,整颗心都柔软的不行了。他一伸手,掐着她腋下把她抱了起来。
一时无言。
谢澹抱着她,像抱个孩子那样让她趴在自己肩头,才惊觉小姑娘身量长了不少。
怎么了?怎么还哭了呢。谢澹轻轻拍抚着她的背,轻声细语地哄道,哥哥跟你保证,以后都不会离开你了,好不好?
他不说还好,他一说,小姑娘原本压在嗓子眼里的哽咽声更大,抽噎着哭出声来,抽抽噎噎控诉道:你还说,你一走就是三年多,三年你都没回来看我,我天天想你,天天想你,你怎么当人家哥哥的,你还知道家里有个妹妹呀,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了呢
谢澹心里又是狠狠一痛,涌起一股漫天的酸涩。
这个从小孱弱孤单的孩子,他三年前决定回京复仇夺位时,成败未知,生死难料,决定送她去漉州,自以为对她做了最安全稳妥的安排,可是这三年里,她该是怎么过来的。
良久,谢澹强压下眼角的酸意,笑着哄道:怎么会呢。哥哥也天天想你。哥哥很忙,身边也不安全,实在没顾上回去看你,都是哥哥不好,哥哥的错。哥跟你保证,以后再也不会了,以后去哪都带着你,保证不走远了。
可小姑娘像是水做的,哭起来眼泪止也止不住,只管发泄出来,趴在他肩头抽抽搭搭地哭。
谢澹扫一眼跪了一地的丫鬟侍卫,包括叶福、常顺他们,一个个死死低着头,恨不得装作完全不存在,他没叫起,也没人敢自己起来。
这会哭成这样,等会儿当着这么多人,不知得臊成什么样子。
谢澹看了眼马车上的软轿,最终还是选择了自己的马,他抱着叶初走过去,把她放在马背上,然后飞身上马。
都起来吧。谢澹转头吩咐常顺,你们前行二里地等着。
等他走了,众人才纷纷松了口气,一个个从地上爬起来,看着皇帝一手护着怀里的人,一手策马缓行,渐渐远了。怀中少女完全被他的身形遮住,马背上只露出一角绯色衣裙时而飘拂。
叶茴忐忑地嘀咕道:阿初这是怎么了?她虽说娇气些,可我平常也没见她怎么爱哭啊。
叶菱拉了她一下,眼色示意她别乱说话,几人一起走回后边的马车,何氏才小声笑道:没事的,姑娘年纪小,无非是许久没见,见了亲人想哭一哭,撒撒娇罢了。
见了亲人想哭一哭?叶茴挠挠头,没法子,这个经验她实在没有。
原来阿初还有个小名叫安安。叶茴自语。
叶菱瞪了她一眼,斥道:你往后要注意了,姑娘是你的主子,如今可不是在村里,阿初也是你叫的?
谢澹策马走了有一二里远,便下了官道,转入一条窄些的田间路,随他一起来的侍卫不远不近地跟在后面。
怀里的小姑娘哭痛快了,渐渐平息下来,弄得他胸前一片湿意。
不哭了?谢澹在身上摸了摸,仓促中居然没带帕子,索性直接用手给她擦了擦泪痕,顺手刮了下她的鼻子说,羞不羞,眼泪鼻涕抹我一身。
叶初:哼!
好了好了,不说了,不说。谢澹忍笑,低头仔细端详着她缺少血色的小脸,问她早晨吃了什么,午饭吃了什么,身上还有哪儿不舒服。
叶初一样样答了,早晨吃了小米粥和半个水煮的鸡蛋,中午吃了几筷子清炒的菜蔬,水土不服好的没那么快,依旧是身上乏力,肚子里难受,没有食欲。她噘着嘴,嘀嘀咕咕抱怨这几天每天都要喝几碗苦药。
跟哥哥说,叶福一家对你好不好,一路上下人们可还尽心,受没受什么委屈?
没有,叔婶堂姐都对我挺好的,路上也没有受委屈。叶初知道他不放心,毕竟她刚才还哭啊哭呢,有些不好意思地嘟囔道,哥哥,没人给我委屈。我哥哥现在是叶大人,在京城做大官呢,谁敢欺负我。
对。谁也不许欺负我妹妹。谢澹轻笑。
想起来她之前关心的事,叶初问:哥哥,你做了什么官呀,几品?
谢澹低头看她,不禁莞尔,从容地答道:哥哥是皇宫里的侍卫,还是侍卫统领,很厉害的。
本以为小姑娘会高兴一下,谁知道她一听便问:当侍卫是不是会有危险,会不会很辛苦?
不会,没有危险,你都不用担心。谢澹顿了顿,想到她对这些并不了解,便认真解释道,侍卫而已,又不用上阵打仗,你看看常顺他们,也就是听吩咐跑跑腿、巡逻守卫,再说我是统领,也不用我自己去站岗轮值。
说话间,他勒马停下,叶初才留意他们来到了一片庄子前,门楣上镌着如意小庄四个字,便问他:哥哥,这是什么地方,我们不是要进城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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