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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站起来,叉腰道:“这世界上根本没有神!”
双马尾的女孩双手按着心口,低下头说:“有神的,不过不是意大利面,我妈妈说,神是个叫耶稣的人。只要相信耶稣,就会得救。”
羊角辫很生气,“你妈妈骗人,如果这世界有神的话,你妈妈就不会死了!她相信神,却没有得救,这不是矛盾了吗?”
雀斑男孩也附和道:“是啊,扇子姐姐也信耶稣,但是她也……”
听到“扇子”两个字之后,原本宛若半睡半醒的颓然青年突然睁大了眼,瞳孔收缩,他狼狈地站了起来,踉跄向后两步,他瞥了一眼碧清的赤河,回想起河底沉积着的东西,胃部一阵翻滚,接着他逃也似地远离了河岸。
羊角辫:“小托哥哥这是怎么了?”
雀斑男孩:“糟糕,应该是我刚才提起了扇子姐姐,我不应该提起的,毕竟……”
锅盖头叫陶小托,他这个人名字取得不太好,听起来像个托,或者小偷,据他妈妈说,原本是要取名陶托的,但是登记处的人来了句“陶托?逃脱法律的制裁吗?”
当时陶小托的父亲正在因伤人事件而服刑,整个镇的人都是知道的,登记处的人借此讽刺,他妈妈羞于应对,就给“陶托”二字之中加了个“小”字,原本寓意“逃脱悲命”的名字就变成了高不成低不就的“逃小脱”,像是在说:是逃了,却没有解脱。
小孩提到的“扇子姐姐”是指苏扇,陶小托的女神。说是女神,其实在别人看来,苏扇也不过是长得还算标志的普通女孩,身材还略显丰满,不够纤细,但陶小托很喜欢。
苏扇是个聪明人,不想要被关入地下城,就主动依附了领主袁不庸,凭借着超高情商和出众的口才,成为了能在地上层行走的领主“夫人”,这样的夫人并不止一个,已知十八个,而且时常更替,生存的本能使得人可以放下自尊。
陶小托虽然对此有过酸涩阴暗的想法,但最终释然了,表示能理解女神的选择,直到那一天……
那天天气特别好,云淡风轻,赤河地上城被淡金色的阳光笼罩着,美丽宁静得就如同末日前,不,比起末日前被游客占满的时候,要更加美丽。
陶小托做了一天的农活,就来赤河畔散步,这时候一辆自卸式垃圾车开了过来,朝河里倾倒垃圾,仔细一看,那些“垃圾”全是血肉模糊的女人或者小孩,陶小托习以为常,只是默默偏过头去,不过在这个过程中,余光瞥见了一张脸,那是他熟悉的、日思夜想的面孔……
没有100分,顶多70分,因为喜欢所以被他打了80分,笑起来他能给120分的面孔。
那一刻,陶小托感觉飞机撞了大脑,意识山呼海啸。
他发疯地冲上去,跳入被血水染得脏污的河里,推开其他尸体,将苏扇的尸体捞入怀中,然后抱着死去的苏扇,哭得声嘶力竭。
哪怕明知道苏扇已经死了,陶小托也还是将她带回了自己的屋子,不管邻居怎么抱怨,守城兵如何粗暴地想要夺走苏扇的尸体。
最终,苏扇在他的怀中腐烂。
吓坏了的邻居将这件事告诉了领主,领主那天也是闲得很,过来看陶小托。
几天不吃不喝不动的陶小托终于动了,上去就揪着袁不庸的衣领问:“为什么?为什么要杀了她,她明明很听话,明明已经委曲求全了……”
袁不庸不耐烦地挥开他的手说:“委曲求全?跟我在我的身边也算委屈吗?你以为那些表子都算什么东西?不过是展示品罢了,弄坏就换一个,这个世界最不缺的就是女人,知道吗?”
袁不庸还屋子里看了一眼,瞅着已经发烂发臭肿胀流脓的尸体道:“什么鬼东西也配被用来质问我,不想死的话快去干活!”
袁不庸给陶小托来了一圈,陶小托想要跟他拼命,还是他的朋友眼疾手快按住了他,挤着笑说:“我现在就带他去!努力干,好好干!”
那之后,陶小托就变了,整个人没精打采,眼底青黑,逐渐从正常的体型变得骨瘦如柴,时不时喃喃自语,宛若梦呓,还喜欢到处给人宣传飞天意面教。
飞天意面教是个极其滑稽有趣的新兴宗教,本质上是用来讽刺那些传统宗教的,认为“如果无法证伪就算‘真实合理’,那么你也无法证明上帝不是飞天意面”,其教的主神是个由意大利面和蜗牛组成的“怪物”,他们的天堂是由啤酒火山和脱衣/舞场组成的异世界。
该教诞生于千禧年初,是人们出于诙谐和搞怪的精神而创造并支持的教派,他们的宗教理念可以理解为“及时行乐”。
陶小托和苏扇就是在飞天意面教教徒线下见面会认识的,跟其他成员一起,每周“做礼拜”一次。礼拜内容包括不限于吃意面哈啤酒,他们偶尔也吃兰州拉面哈老白干,撸串更是时有这事,这完全符合教规,因为这个滑稽宗教的安息日本质就要求一群戏谑的人聚一起玩而已。
末日前陶小托是个销售,压力特别大,那些礼拜日,是陶小托最快乐的时光。
所有人以为陶小托疯了,所以才会在末世纪推崇一个盛世人恶搞出来的宗教,但只有陶小托自己清楚,他不够是怀念过往的时光罢了。怀念那些可以跟朋友一起开开心心,聊天喝酒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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