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初见时那个坐秋千的少女般。
    时莹很少会露出这样的小女孩情态，令修微愣，手指落在话本上时，微不可察地颤了颤。
    “姐姐想听什么？”令修将手下的三本话本依次排开，露出书封上的名字。
    时莹双手托腮，眨眨眼睛：“我想听你的故事。”
    令修一怔：“我？”
    “嗯。”时莹点头，“想听。”
    令修：“……”
    他坦诚道：“很无聊。”
    大魔王是个倔强的大魔王，直言道：“我想听。”
    令修有些无奈，只好说起来。从自己枯燥的修炼人生说了一遍，顺带还说些门派里的趣事，听的大魔王双眼放光。
    许是云境圣地的生活说的太过栩栩如生，那些有意思的长老师叔，师兄师姐、师弟师妹们都像是被赋予了生命。让时莹眼前仿佛有了画面，也跟着他所述的亲眼观看了一样。
    “明晚我还要听。”时莹意犹未尽，与令修约定好，然后在他起身时，第一次拉住他的手，“明日我亲自教你修炼。”
    令修第一次牵女孩子的手。
    很软。
    明明是个能够随手扛刀的厉害刀修，手指上却没有任何茧，像棉花那样软。
    “嗯。”令修应下来。
    然后他便持着话本，头也不回地离开。
    大魔王只顾着自己脸红，没有注意到令修转过身时的微红耳垂。
    第二日，大魔王便开始给令修开小灶，尽心尽力地教他，同时没有厚此薄彼，也给花花开了会小灶，夜里就听令修给她说门派内的有趣故事。
    上到剑华峰峰主为还债，蒙面做起一灵石一次的灵膳堂跑腿外卖；下到某峰弟子为通过门派历练任务，暗地里一口气谈了五个道侣，且都在同队，每时每刻都在修罗场边缘挣扎。
    大魔王听得乐不可支。
    魔族大多时间都在打打杀杀，时莹也看过魔界里各种编的话本，却感觉都不如令修说的门派日常有趣。
    若说之前的人族话本引起了时莹的兴趣和好奇心，那令修所说的门派日常是真的让时莹生起了想去看看的心思。
    时莹从令修的口中不断一点点了解人族，便不再局限于“人族”这两个字的字面意思。
    尤其令修还将门派生活说得那么可爱生动，让时莹对人族这个种族的感觉都变得颇为复杂。
    而令修这边，时莹抽空尽心尽力地教他修炼，陪他练刀法。红裙少女拔刀挥刀，极为耐心地用自己手中的刀一点一点去指出他刀法上的问题。
    两人之间隐约有什么真正的朦胧情感产生，但是皆心照不宣地没有去戳破。
    花花在崽崽这里越挫越勇，一心想上位成为飞升大佬真正承认的爹，家里最宝贵的水晶被偷了都不知道。
    众人在魔地待到了第四年。
    咸鱼组每天躺平修炼地特别开心，修为稳步提升。彼此坦诚之后，虞知瑶不再掩饰地爆发修为练剑法，洛云野也绘制大量六七级符篆，同时尝试八级符篆。
    这第四年，时莹在不知不觉间，褪去了那串依旧冰凉的黑魔石手钏，手腕上仅留下那只用红绳串起的小凤凰饰品。
    这近一年里，令修几乎将自己知道的门派里事情全部编成有趣的故事和时莹说。
    他还询问了门派里的终极八卦者纪芙，从她这里又听到了好些奇葩事迹，然后统统编给时莹听。
    时莹听完所有门派故事，坦言道：“我想去看看。”
    “想去令修生活的地方去看看。”少女一点一点去捉他搭在床边的手。
    令修的手指被少女握住，没有任何回应或者拒绝的反应，只是抬眸认真道：“我生活的地方都是人族。”
    大魔王略微思索了下：“我知道，但我想去看看。你生活的地方很美好，我想看看。”
    令修抬起那双明澈的眼睛，像是一泓干净美好的清泉水，他主动询问道：“姐姐觉得美好，如果可以，能不能不毁了呢？”
    时莹没想到他会主动提及这个话题，微微思索后，面上露出一点笑容：“若是几年前，我会说，不能。”
    “但是，现在，我想试一试。”时莹看着令修的眼睛，道，“如果有能够解决魔族困境的方法，我魔族可以与人族、妖族议和。”
    “谢谢。”令修终于给出了回应，主动握住了时莹的手指。
    时莹还有些傲娇道：“我不是为了你哦，我是觉得你说的那些人族很有意思，就这么死了未免太过可惜了些。”
    “嗯。”
    时莹感觉到他情绪的不对劲，戳戳他紧绷的手臂。
    令修眼眶微红，主动拥住她，郑重道：“谢谢。”
    “我不能喜欢你。现在，谢谢你，姐姐，我喜欢你。”令修颤声说完。时莹微笑，拍拍他的后背，“我知道。”
    他们都心知肚明，如果人族与魔族开战，令修会像云衍那样毫不犹豫地站在人族那边。
    是永远不会变的敌人。
    所以令修从不对时莹说喜欢，只是坚持自己认为对的事情，一点一点改变时莹对人族的看法。
    若他看错人，便看错了。
    但他若对了，就说明是有机会的。
    有机会让云界不再有魔袭，有机会三族和谐共处，尽管这个可能性很难。
    但若不试一试，不争取一下，那就一点可能，一点希望都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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