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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娇娘干咳一声,邢慕铮走过来,低声问她:“给他支什么招?”
“没支招!”钱娇娘分明什么也没讲,总有种被撞破的心虚。
邢慕铮哼了一声,让跟进来的宫仆都退下,邢平淳有眼色地为父亲倒了一杯茶,恭恭敬敬地送到邢慕铮面前,邢慕铮接了,但没喝,随手放在桌上。
“你们娘俩商议出什么来了?”邢慕铮问。
邢平淳看了钱娇娘一眼,钱娇娘使了个眼色,邢平淳便笑道:“真没商议什么,儿子只是过来跟娘请个安。”
“哦?怎么不见你来给我请个安?”
邢平淳腆着脸道:“儿子这不是怕爹的气还未消么。”
钱娇娘道:“行了,既然人都来了,我给你们说说我的意思,你们都听听?”
邢平淳立刻道:“娘,您请讲。”
邢慕铮当然也是给钱娇娘面子的,他让钱娇娘坐下,钱娇娘便坐在他的身边,开始说她的想法。
其实这事儿认真讲来,也没什么两全其美的法子,钱娇娘的意思,是先缓缓。
她说既然要邢平淳出去游学,便让他先大江南北地走一遭,东宫选妃的事能先停了,也能叫邢平淳自个儿出去见识见识,再想想自己到底是不是只走那条路了。他现在还年轻,兴许出去磨砺磨砺,想法又变了。倘若几年后他还能坚持己见,他们也不逼他,只是太子之位得让给逆雪,将来让逆雪当继位。
邢平淳小鸡啄米似的点头,“我答应,我答应!”
钱娇娘看向邢慕铮,邢慕铮眼里还有些不满,认为钱娇娘太过宠着邢平淳,钱娇娘对他挤眉弄眼,逼得他点头。
邢慕铮不想点头,钱娇娘在底下踢了他一脚。邢慕铮无奈,只能顺着娘娘的意思点了头。
邢平淳大喜过望,只是还没等他高兴完,只听得邢慕铮道:“你先别高兴,你娘太惯着你,我的意思,你游学回来,必须得继位,你若娶妻生子,就一直当皇帝,你若不生,就必须等到逆儿能当皇帝为止。”
“啊?”邢平淳顿时垮了脸。
“你啊什么啊,”邢慕铮瞪他,“若不是你娘护着你,你有这般自在?你还想叫我一直替你擦屁股?”
“可是……”他当了皇帝,那些臣子不是更追着他娶皇后吗?
“没有可是,要么你现下娶个妻留个种,我还能宽待宽待,否则你自个儿去应付,你娘想出宫去,难不成还得等到逆儿继了位?”
钱娇娘一想也是个理,“可不是么,你爹当几年皇帝,你当几年,我们把逆儿带出去转转,等他大了,能当皇帝了,你再退位给他!”
钱娇娘一锤定音,邢平淳虽然哭丧着脸,但也不敢再提额外要求。毕竟爹娘已给了他最大的包容。
待钱娇娘的生辰过后,邢平淳便轻车简装地准备去各地游学,与他同行的除了几位老师,还有如今在他宫中任职的吴泽。微服与邢慕铮来送行的钱娇娘望着二人意气风发地骑马并肩而去,颇为话本里潇洒仗剑走江湖的游侠风范,二人并行倒是玉郎潘安,十分养眼。
钱娇娘忽而灵光一闪,转头与邢慕铮道:“丑儿心里那人,不会正是吴泽世子罢?”
邢慕铮拧了眉,“我不知道!”他也不想知道。
钱娇娘却双眼发光,“如果真是,那还挺好。”
邢慕铮黑脸,“有什么好?”
钱娇娘又望向远去的一行人,缓缓吐出两个字,“般配!”
***
邢平淳游历了四年,被邢慕铮召了回来,又在他身边以太子身份议上朝两年,邢平淳始终不曾改变想法,身边美人无数,他都坐怀不乱。只是钱娇娘发现他似也没跟吴泽有古怪。旁敲侧击一番,才知道傻儿子还讲都不敢讲,光顾着吃醋破坏人婚事去了。
钱娇娘简直没眼看,邢慕铮却喜闻乐见,他依着自己的计划,禅位给了邢平淳。待过了年,他就与钱娇娘带着邢平瑞出发去行宫,将那儿当作第一处游玩的地点。
邢平瑞这会儿已快十岁了,他长得不全像邢慕铮,却很有二人的影子,只是顽皮也是一等一的。他在宫里长大,难得出宫去玩,这会儿乐上天了,一个劲地催着父皇母后赶紧上船。
邢平淳摸着邢平瑞的小脑袋,“好弟弟,你好好玩,哥哥等你回来。”
彼时还天真的邢平瑞还不知自家亲哥已经等着他回来跳坑,还傻傻地以为哥哥笑得极为和蔼可亲。他咧出一排雪白的牙齿,重重地点了点头,“嗯!”
钱娇娘与邢慕铮十指相扣,看了看跟在邢平淳身后白衣胜雪的玉面公子吴泽,转回目光似笑非笑地对邢平淳道:“傻儿子,你好好当皇帝,别的不行,总该得有一样强处。”
邢平淳呛声,偷偷瞄了后头一眼,吴泽似是什么也没听见。
邢慕铮已懒得理会这事儿,他转身拉着钱娇娘往船上走,钱娇娘回头艰难地与儿子道别,笑容灿烂,“我们走了,你自个儿保重!”
邢平淳忙上前一步,“爹,娘,记得给儿子写信!”
龙船远去,邢平淳让来送行的文武百官都散了,自己站在柳树下望着江面上远去的船只许久。
吴泽一直无声地陪在他身边。
邢平淳终于从离别的思绪中回过神来,他转头对吴泽笑道:“端之,咱们回宫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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