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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点,虞万支已经在车间点着灯干活。
最近接的急活,机器二十四小时不停工,大家熬得是萎靡不振,人比机器还没灵魂,只是不得不打起精神来。
虞万支现在是主任,算操控全局的人,两只眼睛瞪着生怕谁出错,尤其担心意外发生,毕竟这种时候谁要是手脚划拉一下都有可能。
毕竟安全事项这种东西,哪怕说上千万遍都没人一定是放在心上。
但铁打的人也会累,他微微走神时计算着还有几天才能空下来,手指头在腿上一点一点,余光看见什么一个箭步向前,把站在机器前的工人小陈推地上。
小陈惊慌未定,摸着手肘想真是差一秒,他这手就卷进去了。
虞万支气急败坏说:“干嘛呢你!”
小陈自己都吓得不轻,脸色时白的说:“我,我不知道。”
虞万支挥挥手说:“边上待着去。”
又说:“扣安全分。”
扣分就意味着扣工资,可跟命比起来还是小事。
有这么一出所有工人都把皮绷紧,生怕下一个是自己。
虞万支知道这种一般能管几天,操作规范上大家会更注意,心里不由得松口气。
他吃过午饭只敢眯一会,在自己大腿上拍一下接着上班,好不容易把这批货交出去,整个人如释重负。
正是个艳阳天,他签完货出厂的单子回宿舍,整个人沾枕头就睡过去。
这种大白天睡觉对他来说显然是很稀罕的经历,眼睁开时有一种不知今夕是何年的感觉。
阳光从窗帘的缝隙照进来,走廊有窸窸窣窣的动静,不知名的鸟叫得聒噪,空气中有一丝燥热。
虞万支只觉得四处空荡荡,起床后出厂。
厂门口有家理发店,装修乱七八糟,胜在便宜。
这半个月忙得不可开交,虞万支的头发也没顾得上打理,胡子拉碴的有点像流浪汉,要不是穿得还像回事人家都问他住哪个桥洞。
好在理发师傅是熟人,打招呼道:“好久没见你来了。”
虞万支是寸头,每个月都得来一趟,这回是赶巧遇上忙,说:“活多。”
师傅巴不得大家都发财,他才有生意做,说:“财源广进啊。”
虞万支不是老板,对他来说进也就那么回事,笑笑说:“哪有你这生意兴隆。”
他说着话坐下来,看着大镜子里的自己说:“还是一样,剪短点就行。”
师傅也不自作主张,三两下给他推平,海绵四处拍拍说:“现在剃胡子啊。”
这都是一整套的,只要一块钱。
不像那些新开的发廊,随便进去没个三五块钱出不来,要赶上烫染更是不得了。
他不知怎么想到闻欣乌黑亮丽的麻花辫,嘴角不自觉勾起来。
师傅打听道:“这是想什么好事呢?”
虞万支羞于承认,心里却知道是因为要去见闻欣,想着她今天不知道忙不忙,能不能出来吃晚饭。
作者有话说:
明天见。
第18章 比赛
第一更
闻欣很忙。
她可是一下班紧赶慢赶要去食堂吃晚饭, 生怕排练来不及,听见大喇叭喊都觉得是在耽误自己的时间,哒哒哒往外跑。
虞万支只看到她甩着高马尾跑过来, 想着今天怎么不是麻花辫,说:“你吃饭了吗?”
闻欣焦急地看手表说:“还没呢。”
只看她的样子,就知道今天一定很忙,虞万支不由得有些失落道:“晚上有活?”
闻欣摇头又点头说:“有个健美操比赛, 晚上要排练。”
各厂都挺爱搞这些活动的, 毕竟工会是压在所有人身上一座山,尤其本地国营厂私营厂各占一半, 很爱在小事上别苗头。
虞万支了然道:“那你快去吧。”
闻欣抬脚要走, 仿佛有哪里不对,停下来说:“你就跟我说这个啊?”
虞万支摸摸鼻子说:“刚好有空,就过来一趟。”
讲得跟顺便似的, 谁听着能高兴,闻欣扁扁嘴说:“那我进去了。”
走出两步,虞万支叫住她说:“要不买个饼吃?”
一整排的小摊小贩,就等着工人们下班, 付钱就能拿, 肯定比再去食堂排队强。
闻欣片刻之间就计算出时间的区别来,点头说:“行。”
脖子伸长往外看,连厂门口的方寸之地对她来说都很新鲜。
虞万支心算着她估计有一个月没出过门,肯定是憋坏了。
他道:“什么时候比赛?”
闻欣给自己点个肉饼说:“六月二十号。”
又兴致勃勃道:“要去工人体育馆,在市里呢。”
虞万支也不大清楚体育馆在哪, 说:“你初五有吃粽子吗?”
来东浦的第一个端午, 可惜两个人各忙各的。
闻欣点点头说:“厂里发的肉粽。”
老家吃甜粽, 她总感觉肉虽然好, 但差点意思。
虞万支道:“龙春人吃肉粽。”
基本都是按老板的籍贯来,谁让人家老乡最多。
闻欣想想也是,舔嘴唇说:“想吃豆沙。”
最好是红豆沙,甜滋滋的。
虞万支记在心里,说:“今年是闰五月。”
大家都把农历的日子数得格外清楚,新历不去看压根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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