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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不立后,不纳妃,想要走到他身边得到垂怜荣耀,就只有做宫女这一条路。即便如此,各高门大户的女子尚挤破了头都不曾如愿。
见顾霆尉多看了眼那女子,临舟一笑,“怎么,顾将军终于想纳妾了?”
“陛下说笑了。”顾霆尉开门见山,“臣今日来,是向陛下请罪。”
“哦?爱卿何罪之有?”临舟亲手倒了一盏茶,端起来走到了顾霆尉面前,“风尘仆仆,先喝口茶润润嗓子再说话。”
顾霆尉哪有喝茶的心思。
临舟笑着摇头,随手将茶盏放了回去,“怎么,以为朕要怪你擅离北晋入楚?”
顾霆尉看着他。
“顾少夫人乃周卿的同胞妹妹,得知兄长还活着,想要探望团圆,乃是人之常情。而她怀着身孕又长途奔波,顾卿自然不会放心,这才与之同行,也很合理。”
临舟挑眉:“既是合情合理,有什么可怪罪的。”
“那么黎岳他——”
顾霆尉话还未说完,就见临舟摆摆手,“黎岳好功,有时失了分寸,朕已严厉责备于他,不日他也会登门致歉,你们二人同在军中,切莫因着些小事失了和气。”
话说到这个份上,顾霆尉也瞧出了端倪。
楚渊自然不会故意骗他,信上所言句句真切,可见当时朝中的确势头不对。可他一回来,擅离北晋入楚竟就变成了不值一提的小事,这怎么反倒像是……在诓骗他回来。
见顾霆尉若有所思,临舟拍了拍他的肩膀:“方才顾卿多看了一眼的那女子,可知是何人?”
“户部胡大人的嫡长女。”
“是啊,户部胡大人,官阶之高能与督查院御史平起平坐,手里更是掌着国库民生。如今却将掌上明珠送到宫中为奴为婢,顾卿以为,这是为何?”
顾霆尉心中烦躁,却又不得不答:“自是胡大人之女仰慕陛下风采,却又不能入后宫侍奉,这才另寻他法。”
“呵,非也。”临舟笑得好看,“胡大人没有嫡子,膝下两个庶子都无甚出息,还处处惹祸。自朕登基以来令刑部重查旧案,可是翻出了不少烂账。祸事何时落到胡家头上,就等着朕一句话。”
“他们费尽心思送进来的女儿若能得宠,胡家或可免了灾祸。若得不了宠,朝廷自此没有胡善这个人,北晋也不会再有胡氏这个家族。此时再看,当个宫女受点白眼委屈,又算得了什么呢?”
顾霆尉虽不混迹朝堂,却也听得明白临舟此意。只要他想,弹指间就能令一个家族覆灭,纵然这个家族曾饱受先帝赏识,几十年间在朝中根深蒂固。可身处皇城,没有人可以清清白白,多少都是有些见不得人的事。
至于会不会被翻出来,翻出之后又是什么下场,当今唯有一人可以定夺。
“哦,差点忘了恭喜,听说顾卿也得了一个女儿。”临舟转身,从桌上拿起一个木盒打开,里面放着一个小小的赤金环珠九转玲珑镯,玉身金络,价值连城。
提及女儿,顾霆尉心头倏地冷了下来,昭儿出生之事没几个人知道,更不应这么快就传回北晋。
既然知道了昭儿的存在,那么……
“胡族的新王阿图鲁,是个冒失莽撞之人,他自己没有女儿,倒是惦记起旁人的孩子。”
临舟此言一出,顾霆尉冷了脸色:“原来陛下已知此事。”
见状,临舟也不恼,干净好看的手指摩挲着那小镯子,“顾卿无须恼怒,有北晋在,有朕在,胡族人不敢动你女儿分毫。”
言外之意已经不能再明显。
顾霆尉拳头紧攥,腰间的刀因为周身微微颤抖而发出声响,“那么还请陛下指点,如何才能要回孩子,臣夫妻二人唯有一女,便是舍了性命也在所不惜。”
“顾卿言重了。”
临舟盖上木盒,抬眸:“胡族与北晋已是盟友,就是一条船上之人。所担心的也不过是这条初次登上的船究竟稳不稳,这才试探一番。待三日后同伐南楚大获全胜,胡族得到了想要的城池和财帛,自然会将孩子送还回来。”
“三日后伐楚?还是同胡族为盟?”顾霆尉不可置信,也顾不得什么尊卑开口直言:“我们与胡族对峙多年,陛下如何能信他们,胡族又何如会真的信我们?届时一言不合,结盟分崩离析,我女儿便是首当其冲陷入险境!”
顾霆尉的吼声可吓坏了外面守着的宫人,屋内临舟盯着他半晌,忽而一笑。
“朕已书信告知阿图鲁,只要胡族能率先攻破南楚防线,事成之后朕会送予胡族三座城池,并附上所有收成。唯一的条件就是孩子无恙。如此,顾卿可放心了?”
顾霆尉听罢深吸口气,平复下来,“陛下既有决断,臣当遵命。但事成之后,我要杀了阿图鲁。”
临舟笑意更深,“区区小事,顾卿自己拿主意就是。这么说来,三日后顾卿与燕林军自当竭尽全力?”
顾霆尉跪下身去,拱手道:“陛下恕罪,臣为了女儿,什么都做得出来。”
“无妨。”临舟亲自扶起他,“无论为谁,都是为了北晋罢了。”
顾霆尉来时气势汹汹,去时平静至极。刚出了宫门,就遇上匆匆赶来的楚渊。
“将军!”楚渊见顾霆尉好好的,终于松了口气,随后又有些迟疑:“陛下……没有怪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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