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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壮汉眼睛一瞪:“造反又如何?你们军官勾结中饱私囊,不治病也不放粮,是要将我们活活逼死!既如此,不如鱼死网破来得痛快!”
此话一出,百姓们皆大声附和:“讨不到公道,便鱼死网破!我们不怕你们!”
周乔深吸口气,吼了一声:“那你们早前怎么不来围堵?早前怎么不来讨公道!”
这话问到了点子上,周遭忽然安静片刻,这才有人反驳:“我们也是被逼得活不出了才来的!”
周乔哼了一声,“早前不来是因为你们家中壮丁都被抓了,家里尽剩老弱妇孺,没人有这个胆量来围堵军营!你们一笔一笔账算得这么利索,怎么不想想被抓了的壮丁如何就轻易逃脱了?!他们若是逃不出来,你们还敢来此叫嚣什么公道吗?”
此时人群中传来一道孩童的声音,小男孩穿着粗布衣裳,牵着祖母的手,另一手指着一人说:“祖母,就是那个大哥哥将昊儿从狗洞里送出来的。”
众人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所见之人正是站在周乔身旁的楚渊。
见大家总算安静下来,由一腔愤怒变成了满面疑惑,周乔这才说:“诸位听好了,我乃北晋直属大军燕林军之中郎将周乔,此番奉陛下圣谕,随副帅顾霆尉前来兖州平乱。”
有人半信半疑道:“既是奉了陛下之命,那圣旨何在,还有你们副帅何在?你一人之言,叫我们如何相信!”
话音未落,就听见不远处马蹄声传来。
楚渊瞧准了驭马疾驰之人,高声道:“副帅已至!”
顾霆尉风尘仆仆,马上还拖驮着个半死不活的卢炎良。他翻身下马,顺带着一把拎下了卢炎良。
“那、那是卢知府……”
人群纷纷让开,大家都不敢相信兖州的地头蛇竟然就这般落了马?
卢炎良跪在地上穿喘着粗气,百姓中已有人怒得红了眼眶,原指望兖州的父母官能带他们过上安生日子,可多年来他剥削成性,根本不把百姓当人看。偏又有着军队撑腰,竟让他只手遮天。
卢知府已经被抓,周乔与顾霆尉对视一眼,随后她微微偏头:“去把人提来。”
楚渊颔首,奉命带人将沈怀生父子带了出来。
百姓猛一眼竟是没认出来,平日里耀武扬威的沈怀生和沈之南竟是如阶下囚般被捆着跪在地上,还满身血污狼狈不堪。
此时顾霆尉拿出圣谕,“此乃陛下亲笔,命我等前来兖州,查证兖州知府卢炎良与兖州卫指挥使沈怀生是否勾结,私吞赈灾钱粮。现如今账簿祸首俱在,自当还兖州百姓一个公道!”
刚才为首的壮汉上前一步,连声音都在颤抖:“敢问将军,你们会如何处置他们?”
众人屏息以待。
顾霆尉将圣谕收好,面不改色语气坚定:“沈怀生戕害无辜,视军将和百姓性命为草芥,手里人命无数,按律当斩!”
“顾霆尉你敢!”沈怀生嘶吼:“陛下是叫你们查证,没叫你行刑!北晋律法自有刑部执掌,要杀要剐也要圣旨决断!我们父子就是犯了天大的错也要回上京听候发落,轮不到你们越俎代庖!”
顾霆尉神色冷峻,“拿刀来!”
“爹!爹!他真要杀我们,真要杀我们啊!我们可是沈家一脉,沈氏是皇后娘娘的母族,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动皇后娘娘的亲眷!”沈之南又哭又吼,见顾霆尉神色决然,慌得尿了裤子。
楚渊递上大刀,以极低的声音说:“将军三思。”
顾霆尉毫不犹豫拿过了刀。
日头已悬挂正中,午时将至,照得人不禁有些发热。顾霆尉手持一柄长鸿刀,面色凛然:“北晋东陲兖州卫指挥使沈怀生,勾结知府,侵占百姓私产与赈灾钱粮,瘟疫之初瞒报死伤,而后强征良民幼子充数,视北晋律例军令为无物,斩立决!”
此时话落刀起,须臾间鲜血喷涌,一颗双目大睁的头颅滚到百姓脚边,沈怀生残缺的身子重重地倒了下去。
百姓们先是一愣,直至有人高呼“沈怀生真的死了!真的死了!”,才终于将所有人喊回了神。被大人蒙着眼睛的孩童虽未看见到底发生了什么,但隐约间知道,自己不用再饿肚子,不用再进军营挨打了。
“诸位担心什么我明白!”顾霆尉一甩刀上的血,“此番也是要各位清楚地记住,凡犯我北晋律例,戕害我北晋子民之人,无论出身无论官阶,绝不姑息!”
此时被吓得失禁的沈之南和卢炎良已经面色惨白,甚至神志不清地缩在地上抖得厉害。
“接下来,该算下一笔帐了。”周乔上前,脚步停在了沈之南身边。
第33章 药方
这时午时已至,日头愈发毒辣起来。沈之南缩在地上不住地磕头,“求你,求你别杀我,我没杀过人,真的,我手上没有人命!”周乔低头看了他一眼,又抬头看向百姓中用锦帕捂着脸低声哭泣的女子们。所遇之事她们开不了口,报不了官,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没敢奢望欺辱她们之人会有多么凄惨的下场。可如今竟有一人站了出来,将那沈之南踩在脚下。“你是没杀人。”周乔冷声,“但整个兖州谁人不知你好色成性,强抢民女奸淫欺辱,叫她们生不如死却又不敢声张。”顾霆尉只听完这一句,就已将手上的刀递了过来。日头下的刀光映在沈之南脸上,刀身照出他此时绝望痛哭的样子。“将军明鉴!”此时人群中冲出一位穿着粗布衣衫的女子,她捂着心口声泪俱下:“沈之南蛮横霸道,有姑娘的人家都不敢出门,若是不慎被他手底下的人看上,便会抓到军营去!我们这般谨小慎微,他却得寸进尺地借查问火防挨家搜查,连女童都不放过,我妹妹才十二岁便被她们掳了去,折磨致残啊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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