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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号师尊看见一个胸前围着毛茸茸的东西,只穿着裤衩的男人突然出现在了门口,几乎是条件反射的往后退了几步,面色更冷了:“什么人!”
“是我!我是凤偈山为您招募的侍者啊!”钱卫欲哭无泪,“之前我浑身污秽,怕脏了您的眼睛,这才出去洗了个澡回来……可是衣服太脏了……”
小号师尊蹙眉站着,似乎在考虑他说的话的真实性。
他年纪尚小,眉眼之间还存着一丝稚气,但气质却已与从前大号时一样,拒人千里的冷清:“你不会净身咒吗?”
你他妈也没教过我啊!
“不会……”
小号师尊就这么冷冷站在门内,他漂亮的眼睛看不出任何情绪,就这么直直可看着他。
钱卫也不敢乱动,就这么裹着小兽穿着裤衩立在寒风中,蓝花楹的花瓣从他身后飞过,画面十分诡异。
其实在半个时辰前,已有人来告知瑶华殿派了新侍者来,只是第一眼这人实在太邋遢,第一印象太差了。
现如今第二眼,虽然干净了许多,模样看着也还算周正俊美,但他却如此猥琐,穿着一条裤衩就出现在自己眼前……
小号师尊眉头更皱了。
他抬眼看向立在门外的人,他似乎有些紧张,一只手托着那毛茸茸的东西,另一只手有些慌乱,不知道该往哪儿摆。
似乎……也并不像是个坏人。
应该真的是沐浴过不久,一头黑发散在身后,洗净的面容看上去白皙柔软,眼底有光微微闪烁,特别是看向自己的时候,仿佛一下子亮了亮,但又快速移开。
难道是认识自己?
小号师尊几乎接近真相,但他又摇了摇头。
他自七山的天柱出生,苏醒时已是少年容貌,因为有天族凤凰血脉,所以被接来了凤偈山。
天族有不同继承的血脉,其中凤凰血脉的后裔都居住凤偈山。血脉有纯净之分,因他的凤凰血脉极纯,所以当初他诞生时,有许多天族的人议论,称他日后有可能继承天帝之位。
许是这样的议论给他拉来了仇恨,原本凤凰血脉中唯一天帝之位的继承者——凤偈山的历渊皇子,对他产生了敌意。
这样的敌意导致他第一天入驻凤偈山时,就被送到了最偏僻的瑶华殿。
没有侍者、没有仆役、没有灵食,他就孤零零的被丢在这个地方,每天只有日月轮转陪伴。
他不记得前世,不知道自己存在的意义,就这样日复一日的住在这里,看着蓝花楹开,看着满天的紫色花瓣铺满青瓦,看着地面的青草随风拂动而起……他觉得孤单。
所以当眼前这个自称侍者的人出现,虽然蓬头垢面,一副丑陋模样,他却并不觉得厌恶,反而有些好奇,还有一丝陌生的熟悉。
因为这样陌生的熟悉让他十分错愕,所以他警惕的后退,不敢靠近。
现如今他又站在了自己面前,洗得干干净净,温暖的光在他身上映照出明亮的颜色,明明衣着怪异,却反而觉得有一丝可怜兮兮……
他又犹豫了片刻,才轻声开口:“你叫什么名字?”
“钱卫。”钱卫连忙回道,但又想起了什么,忙加了一句,“我叫酆乾为。”
“您、您呢……”
钱卫目光炯炯看着他。
小号师尊被他的眼神一烫,有些缩回了视线,然后故作大人模样的走到树下,声音清冷:“我叫晏尘。”
自他诞生的那一刻,这个名字仿佛就印在脑海里:晏尘、晏尘。
钱卫已经泪流满面,他恨不得滑跪到他脚边抱住他的大腿,但又怕自己现在这副打扮吓到对方……
是师尊,是师尊!
呜呜呜……师尊……
——
“混账!”
中凰殿,历渊皇子气得狠狠拂袖,一排琉璃盏被他扫到了地面,碎了一地。
边上刚入选侍者的芙止被吓得一下子跪倒在地,她手臂上也被琉璃碎片滑出了一道血口。
贼眉鼠眼的男侍者猞利更是惊恐的匍匐在地上:“殿、殿下,我们搜遍了整个凤偈山,真的没有找到您要找的那个人……也许那人,不是凤偈山?”
猞利其实根本不知道历渊皇子为什么忽然心血来潮要找一个人。
给了一张看不太清的画像……一坨头发下一张脸,大半张脸还被头发给挡住了……就说要找到他……也没有提到原因。
所以他在找人的时候也格外谨慎,不敢大肆宣扬。
历渊皇子当然不能明说!他难不成告诉所有人,自己在泡澡的时候被人看光光了,还被人上下撸了一把?!
“不是凤偈山的人能入凤偈山的结界?”历渊皇子抬手一道金光,直接把猞利抽飞了。
边上的女侍者吓得发抖,历渊皇子向来喜怒无常,但像这般生气的,却是头一次。
似乎自从瑶华殿那位来了凤偈山后,他的情绪一日比一日暴躁了。
猞利艰难的爬了回来,连嘴里的血都不敢吐出来,只能拼命咽下,怕脏了中凰殿地毯:“请殿下再给我几日时间,我一定将人找出来。”
“若找不出来,你就不必留在七山了。”历渊皇子冷冷道。
男侍者终于退下了,边上的女侍赶紧上来收拾凌乱的正殿。
历渊皇子坐在金凰榻座上,面色不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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