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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世,碧芜在宫中见过周氏数次,知晓这人的脾性,说不上刻薄,但却是个不好相与的。
虽不知为何,但从周氏的眼神里,碧芜看得出来,她不喜自己。
甚至说她似乎不希望她就是萧毓宁。
特别的证据……
碧芜一时犯了难,她手中并没有什么能证明身份的物件。当初走失时带在身上的东西,定然不可能留到现在,就算有珠玉佩饰也被拐子摸了去,那些衣裳芸娘虽替她保留了下来,但也在那场大水中遗失了。
可碧芜觉得,周氏不会信口开河,如她所问,萧毓宁身上定会有些特别之处,且是旁人都冒充不了的。
她拼命地去想,须臾,呼吸微滞,脑海中蓦然响起男人低哑醇厚又带着几分调笑意味的声儿。
“阿芜的背上有一只展翅欲飞的蝶。”
见碧芜垂着脑袋久久没有反应,周氏不由得舒了一口气,心道又只是个胆大包天来冒充的。
遥想前头几个,都以为自己的谎话说得天衣无缝,到夜里准备沐浴歇下时就彻底露了马脚,看来这个也装不了多久了。
正当周氏庆幸之时,却见底下那小姑娘倏地抬首看来,眸光坚定。
“若说特别的证据,虽不知算不算,但自懂事起,我身上便一直有块印记。”
第3章
归家
话音方落,就听“砰”的一声脆响,萧老夫人颤巍巍自那把太师椅上站起来,因太过激动,不意拂落了手边的茶盏。
周氏的面色也顿时变得有些难看。
萧老夫人看了眼身侧的刘嬷嬷,刘嬷嬷即刻会意,走到碧芜跟前,恭敬道:“请姑娘随我来。”
碧芜迟疑了一瞬,点头跟着一块儿去了。
刘嬷嬷领着她入了隔壁的耳房,命婢女将一扇木雕螺钿屏风展了开来。
“姑娘可否将那印记给奴婢瞧瞧?”
碧芜赧赧一颔首,将身后垂落的青丝撩到胸前,往下扯了扯衣领,露出纤瘦玉洁的背脊来。
虽瞧不见后头的场景,但透过不远处的一枚铜镜,碧芜还是看见了刘嬷嬷在看到她后背胎记时露出的惊喜的笑。
吊着的一颗心彻底落了下来,碧芜忍不住长舒了一口气。
看来,她赌赢了!
碧芜整理好衣衫重新回到花厅时,刘嬷嬷早已命婢女递了消息,她甫一踏进去,萧老夫人便一把将她抱在怀里,哭得泣不成声。
“小五,真是我的小五回来了!总算回来了……”
听着萧老夫人撕心裂肺的哭声,感受着温暖的怀抱,碧芜到底没忍住跟着掉了眼泪,颤声唤了声“祖母”。
虽说她今日来安国公府认亲是有所意图,可想到眼前是自己失散多年的亲人,心下不由得百感交集。
前世,芸娘走后,碧芜无依无靠,虽不至于穷困潦倒,可孑然于天地之间,再无一个名为家的归处,直到她的旭儿出生后,她才重新拥有了所谓的亲人。
为了守护这唯一一个与她血脉相连的人,即便吃尽苦头,受尽欺辱,她也始终咬牙撑着,用自己纤细的臂膀,企图给他一份依靠。
可这一回,她有了家人,有了家,再不是孤单一人了。
两人抱着哭了一遭,好一会儿才停下,萧老夫人放开碧芜,一双眼睛都哭肿了,她上下打量着自己失而复得的宝贝孙女,光瞧着她一身粗陋的衣裳,便能料想这些年她吃了多少苦头。
既心疼她这些年的遭遇,又自责没将她早些寻回来,一股子酸涩感又如潮水般自胸口涌上。
见萧老夫人抽了抽鼻子,显然又要哭,刘嬷嬷忙上前道:“这二姑娘回来,是天大的喜事。您这么可劲地哭,若坏了身子,如何是好。”
萧鸿泽也劝:“妹妹好容易不哭了,祖母您若再哭,可要把妹妹也惹哭了。”
始终在一旁站着,神色略有些微妙的周氏见势也跟着劝了几句。
萧老夫人这才强忍下泪意,拉着碧芜在她身侧坐下,牢牢握着她的手,生怕她消失不见似的。
“好孩子,这些年,你受苦了,若我们能将你早些寻回来……”
碧芜闻言喉中哽咽,想到前世的遭际,实在说不出违心的“不苦”二字,只摇了摇头,“此生还能再见到祖母和兄长,还能回到这里,已是孙女之幸。从前际遇,或是命中劫数,祖母莫要太过自责。”
见她这般贴心懂事,萧老夫人不由得生出几分欣慰,无论如何,他们小五也算顺利长大了,不仅出落得这般亭亭玉立,还是个孝顺有礼的。
萧老夫人又接连问了碧芜一些旁的,才在刘嬷嬷的提醒下想起晚膳的事,忙带着碧芜去了她住的栖梧苑用饭,还命府里的厨子多备了几道好菜。
酒足饭饱,下人撤了盘碟碗筷,又上了清茶。
萧老夫人本想再同碧芜多说说话,但看她神色疲惫,加上天儿也不早了,就让刘嬷嬷派人收拾收拾东厢房,让她暂且住下。
“你先前住的院子,虽说也有人时时打扫,可到底许多年不曾居住,少不得要好好收拾一番,这几日你就住在祖母这儿,祖母想见你也方便些。”
碧芜点点头,萧老夫人便将这收拾院落的差使交付给了周氏,又嘱咐道:“明日,让盈儿来见见妹妹,她们姐妹两也有十数年未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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