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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沈容玉第一次以自己真切的原本面貌与季青琢亲吻, 那副绝色的皮囊, 其实已经不是他了……他早已经不是人了。
他的模样丑陋可怖, 现在红色气流所化的舌尖描摹过她敏感的上颚,沈容玉在想, 幸好现在季青琢看不到他的模样。
如果她真的看到了,她一定会害怕吧?
季青琢的指尖按在他的骨缝之间,她的手指向上移动,触碰到他脖颈后的仙昙, 柔软纤细的花瓣被她小心翼翼的指尖揉着。
她能够想象出这个画面, 她知道现在与她接吻的是一具骷髅, 白骨生花, 诡异至极, 但……这是沈容玉啊。
季青琢想起沈容玉曾经告诉她的话, 亲吻是为了表达爱意, 那么现在的沈容玉是在表达他的情绪,还是只想让她不再说下去呢?
她的大脑一片空白,原本能一直保持高速运转的思维也在这一吻中停滞,像停摆的钟,只希望时间停留在这一刻。
真实的亲吻,比修炼空间里的唇舌交缠更加粘腻真实,细密啃咬带来的轻微刺痛是真切的,重重撞下卷起的舌尖亦是带着一股难以斩断的缱绻,而由此带来的缺氧感觉也是甜蜜的。
季青琢觉得自己像溺水的鱼,沉沦在波光荡漾的春日光景中摇摇晃晃,几乎要被这如陈年烈酒般的亲吻醉倒。
她有些呼吸不过来了,胸口上下起伏着,发出轻轻的喘息声,尾音微弱,但被沈容玉捕捉到了。
他已成了白骨的手指拂过她精巧的下颌,将她的面颊拨开去,季青琢重重地喘了口气,她呼吸到了新鲜的空气,是暮冬树林里清新的气息,混合着沈容玉身上那股淡淡的魂香,润泽成了一种令人欲罢不能的味道。
季青琢从未如此喜欢过这样一种味道,仿佛只要轻轻一嗅,那气息沁入鼻腔,便会有喜悦的烟花在脑海里炸开。
她的手指按着沈容玉的骨骼,只吸了吸鼻子,没有说话。
沈容玉看着她的脸,季青琢的面颊是红的,因为方才密不透风的亲吻,汗水浸湿额发,她闭着眼,面颊依旧狼狈,但看上去,总带了丝羞赧的意味。
他倾身,正欲再吻一下她的鼻尖,又想起他现在的模样。
于是,白骨与美人娇颜相擦而过,沈容玉又将她抱了起来,问她:“现在还想说吗?”
季青琢早已忘了自己方才已经组织好的语言,精心设定好的程序全部被沈容玉打断,现在她看不见的视野里回荡着混沌的青红气流正在交缠。
她哪里还想得出别的东西?
沈容玉重重的一个吻,将她精密搭建好的城墙直接击溃,如浪潮般卷来,将她属于自己的城池攻破。
她摇了摇头,只低下头,将脸埋在他的颈窝处,但鼻梁一不小心撞上了他的肩胛骨,将她撞得生疼。
沈容玉胡乱拽过她的袖子,将那柔软的丝缎布料垫在她的脑袋下:“垫着。”
“嗯。”季青琢闷闷的声音传来。
沈容玉不是傻子,他后来自然是按照季青琢的想法,将雪都外两个战场连接起来,让后面前来调查的人以为是孟连与黑影打了起来。
他带着季青琢往雪梁域而去,一路直接离开了梁国国境——梁国皇帝已经死了,那里的烂摊子也不知要让谁收拾。
梁幸是梁国皇室最后的血脉了,如此一来,这个梁国几近崩溃。
季青琢卧在沈容玉怀里的时候,心里想的是这些事,沈容玉的手臂揽着她的腰,他注意到了她的走神,只低声在她耳边说道:“琢琢,莫要再想了。”
直到出了梁国,在野外寻了一处干净的山洞,沈容玉才将季青琢放了下来。
他将她放在山洞里的干燥青石上,低眸看着她的脸。
沈容玉伸出手去,想要替季青琢将她面上的血迹擦净,但是他注意到了自己伸出的是骨爪。
在暮冬初春无尽绵延的青山之中,某一处不起眼的山洞里,一位漂亮姑娘乖巧地坐在大石头上,裙摆仿佛花朵一般铺陈在石上,她的两手搭在自己的双膝上,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但是在她的面前站着一具高大的白骨骷髅,他茫然无措伸出的骨爪伸了出去,像是想要将她面上的血痕拭去,又像是要掐上她的脖颈,夺走她的性命。
如此诡异又和谐的一幕,直到沈容玉不知从何处又将那美人皮取了出来。
皱缩的人皮展开,又重新披在了他的身上,人面覆上骷髅,又是一张清绝出尘的面颊出现。
沈容玉有一副完美无瑕的皮囊,唯一的破绽就在他身后,那延伸至全身的黑线,是剥下人皮后留下的痕迹。
现在,在这破绽之上,多了一样东西,白色的仙昙映入肌肤之上,只变为一盏莹莹盛放的红昙。
沈容玉经历与孟连一战,衣衫残破,衣襟也散乱,所以他的这个红昙印记自散开的衣襟处露出。
他原本洁净无瑕的白衣也狼狈不堪,袖口与肩膀处都是季青琢身上的血,衣摆处也被血海里探出的红色血泉撕扯得残破,惟有腰间挂着的那个白色的昙花玉佩还是完整的。
沈容玉恢复了自己平时的模样,一向冷静自持、一丝不苟的他此时也无暇去整理自己的仪容。
他在季青琢面前蹲了下来,仙昙玉佩碰到地上的碎石,发出清脆声线,装饰的流苏也整齐地从他的膝盖间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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