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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吧在白天放的大多是些舒缓的音乐,他几乎是闭上眼就沉入了梦境。
再睁眼时已经是两个小时后,余宴川看着虚空中的某一点愣了几秒,抬头看见何明天还瘫在卡座里摆弄手机。
余宴川没有说话,维持着这个姿势看他。
客观来看,何明天长得还挺有模有样,是小风最爱的高鼻梁单眼皮那款,人也聪明,除了平时看着不像个好人之外没什么缺点。
要是于小姐不嫌弃,还真能介绍给她聊聊。
他的目光太炽热,何明天若有所觉,扫他一眼:“醒了?”
“你还没走啊?”桌上摆了新点的饮料,余宴川端起来抿了抿,“我以为您业务挺繁忙的。”
“繁忙个屁。”何明天笑得有些不怀好意,“看看朋友圈吧,罗源出事儿了。”
哎哟!
余宴川就料到会有这样的场面出现,他开了个先河,迟早会有人跟着添把火,罗源被迫树倒猢狲散是迟早的事。
这人行事乖张又不计后果,做事不带脑子全靠后台撑着,这个后台但凡有一丁点可诟病的地方都经不住他这样造作。
余宴川打开朋友圈,他的好友里圈子里的人不多,但第一条就是于小姐发的含沙射影的话。
他打开被屏蔽许久的安城八卦群聊,在支离破碎的看热闹里拼凑出了个大概。
罗家的生意做这么大,早期全倚赖发家时认识的那几条人脉,用外行话来说就是不干不净。
上层利益网层叠交错,与罗家相关系的人太多,哪怕有人把戳破蛛网一条也能被迅速补回。
但不知是哪家位高权重的神仙亲自下手,把罗家老底掀了个遍,毫不在意是否会得罪旁人,无所顾忌地大闹一通。
外界传得热闹,有人说罗家动了不该动的蛋糕,有人说是惹了真正说得上话的大人物,还有更邪乎的,说是碰了白粉那一行,上面保不住他。
余宴川看着都不可信,毕竟罗家跟余兴海做过生意,都能跟他们有生意往来,那罗家应该也不会玩什么太高级的东西。
想想倒是悲哀,罗源肆无忌惮地做过那么多该死的事情,最后却要通过这种手段才能让他得到应有的苦果。
如果只能靠一山更比一山高来约束他们,不知有多少人仍逍遥法外了。
“走了。”他活动一下脖子,“我送你回去。”
“这就走啊,我以为你准备等午夜场。”何明天跟着他走出去,皱着一张脸,“你最近还住出租屋?实在不行我跟你合租吧,我妈最近开始催相亲,我是真不想回家。”
余宴川拉开车门:“谭栩在跟我合租,你可以租我家楼上。”
他说完镇定地坐进驾驶座,“嘭”一声关上门,胳膊架在车窗上抬眼看他:“上来啊?”
何明天摸了摸头发,失语片刻才说:“不了,我坐地铁回去,你赶紧回家吧。”
“上来。”余宴川叹着气把车窗升上去。
说得好像谁想回家一样。
把如坐针毡的何明天送回去,余宴川才不紧不慢地打着方向盘回到海景公寓。
他一直到站在楼道里掏出钥匙时,才想起来谭栩的行李还放在后备箱里,又折返回去拿。
箱子不沉,大概只有一些日常用品,客厅里关着灯,谭栩在卧室里紧闭大门。
余宴川拖着箱子,随手敲了敲。
屋里一阵椅子拖地的响动,谭栩拉开门,淡淡地瞥了眼行李箱,接了过来:“谢谢。”
不客气。余宴川在心里回答。
“你吃饭了没?”他问。
谭栩把箱子拉到卧室里,对他说:“没吃。”
这一幕太像在说相声,余宴川着实不知道还能怎么样把对话进行下去,只好到此为止。
他转身去了厨房,没有听到关门声。
走到玄关处时他侧头看了看,门被虚掩上,谭栩又窝了回去。
余宴川久违地感到了无话可说的尴尬,竟然有点像一个月前刚刚见到合租客,他不小心把花丢进谭栩怀里的感觉。
他拉开冰箱,正中间摆着一个庞然大物。
碗里装着发了一晚上的面团,膨胀着顶起了那层保鲜膜,甚至还有一部分顺着碗边溢了出来。
余宴川把沉重的碗端出来,决定做点馅饼凑合凑合。
他不知道共享食物算不算在拉开距离的范畴内,但谭栩平时是个体面人,应该不会做出当着他的面点外卖这种事。
毕竟有些时候心照不宣的暗示就足够了,没必要做到那份儿上。
他也不太想去问“要不要给你做一份”,无论答案是肯定还是否定,这个问题本身就会把他们推到一个骑虎难下的困境里。
这似乎是他们两个第一次一同坐在餐桌上吃饭,一人守着一端,沉默地对着热气腾腾的韭菜鸡蛋馅饼。
余宴川很想叹气,不过谭栩先他一步叹了出来。
这个家从未这般安静。
谭栩很自觉地去刷了碗,余宴川其实并不信任他刷出来的碗,想像往常一样骂骂咧咧地对谭栩说“记得别拿钢丝球刷不锈钢”,但最终也没有说出口。
他在客厅里坐了一会儿,转身回到了卧室。
谭栩手中拿着碗在水流下冲洗,余光跟着余宴川的背影一路到了卧室门口。
他把泡沫冲干净的碗放到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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