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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竹秋脸皮比他厚,也更淡定,忍着笑,故意等他先说话。
陈尚志不住抿嘴,酝酿多时腼腆道:“我们已经是夫妻了。”
“嗯。”
“那今后是不是要更改称呼?……你不习惯的话,不改也行。”
“你想听我叫你什么?相公、夫君还是官人?”
“你觉得哪个好?”
“要说好,还是裕之最顺口。”
“那你还是叫我裕之吧。那个,我该怎么叫你呢?”
柳竹秋猜他想使用证明名分的称呼,宠溺道:“你想叫我娘子或者夫人都行,叫得再肉麻些也没关系。”
陈尚志乐呵极了,抓住她两只手轻轻摇晃:“那我叫你娘子,娘子,娘子,娘子,娘子……”
他像学会点石成金的咒语似的,一遍一遍贪心地叫个没完,逗得柳竹秋直发笑。
她正想教育他“春宵一刻值千金”,胃部突然无症状地痉挛,强烈的呕吐感迫使她探出床沿,将刚喝下去的合欢酒一股脑吐了出来。
陈尚志慌忙扶住她拍背,等她吐完拿水给她漱口,焦急关问着。
“可能今天没怎么吃东西,空腹喝了酒有点恶心吧。”
柳竹秋不担心身子,只抱怨在新婚夜发生这样煞风景的事。
谁知此后的十多天里这反常症状频繁发作,她的嗅觉也变得敏感,不止刺激性气味,连米饭、牛乳这些日常饮食都会令她反胃。
又一次莫名的呕吐后她忍不住给自己把脉,明显感到少阴脉动得特别厉害。
她不敢相信,隔了半日再试,连续三次后惊愕地确定:这是胎脉!
一个半月前她在乾清宫被朱昀曦侵犯,之后又遭软禁,没能像从前那般采取避孕措施。回家病倒在床,一心求死,后来记起这茬为时已晚,便自我宽慰:怀孕没有百发百中的,就疏漏这一回,估计没事……
算来这个月月信已迟到二十多天,看来侥幸终是落空了。
柳竹秋捂住小腹,实难接受当中正孕育着皇帝的孩子。
作者有话说:
我错误的估计了自己的速度,大概还有五章才能完结。
第二百一十三章
这孩子不能留下,连怀孕一事都不能见光。
柳竹秋想着曾在医书上看过几个打胎的方子,比较哪个适合自己,再叫来管家的仆妇,说要自制几款丸药,写了几张药方命她派人购买。由此将堕胎需要的药材藏在这些方子里,避免走漏风声。
管家婆走后陈尚志来到卧房,今天瑞福的儿子满周岁,请他们夫妇去吃酒。
柳竹秋身子不适,让陈尚志替她去贺喜。陈尚志走时她还未起床,回来得也比预计的早,笑容还有些牵强。
柳竹秋察觉他有心事,趁他更衣时关问。
陈尚志支吾道:“我刚在外面听你叫张妈去买药材,是做什么用呢?”
柳竹秋搪塞:“我最近时常恶心犯呕,以前也得过这种病,蒋妈在时常给我做柴胡疏肝汤,一吃便好了。”
陈尚志面露慌急之色,短暂犹豫后劝阻:“季瑶,你现在不能乱吃药。”
柳竹秋好似一步踏空,微微闪神后谨慎地看向他。
陈尚志拉着她坐到椅榻上,通过眼神交流,柳竹秋预感事已露馅,果然听他说:“你近来身子不舒服,我很担心,昨晚趁你睡着偷偷替你把了脉……”
这两三年他跟柳竹秋学到不少技能,包括粗浅的医术,能诊断出胎脉这类基本的脉象。
柳竹秋懊丧地深出一口气,目光移向别处,尴尬道:“原来你已经知道了,我还想瞒着你悄悄解决呢。”
陈尚志又吃一惊,忙问她几时察觉的,随即省悟这问题已不重要,小心推测:“你想自制落胎药打掉孩子?”
柳竹秋微微点头,发生这样的意外她不能不对他抱愧。
陈尚志神色幡然改变,夜间发现她的病因他心慌意乱。
孩子的亲爹无疑是皇帝,他怕柳竹秋得知自己怀孕会对朱昀曦重拾旧情,是以不敢面对她,天不亮便跑出门,又因放心不下提前返回。
此刻见她打算堕胎,显是对皇帝死心,他随之消除疑虑,赶忙表明态度。
“堕胎药毒性太大,你真要这么做?”
他在南方看柳竹秋与女子学堂里的妇女交流,知道很多擅自用药物堕胎导致死亡的案例。正因服用堕胎药比生产更危险,民间养活不了太多子女的家庭宁愿让女人生下孩子再杀死。
柳竹秋早年与妓、女接触时便听说堕胎药的危害,一般这类药方都用活血,利水通尿之药带来的催产功效,强行造成滑胎。可是这样流产易在子宫里残留秽物,导致不间断地出血和发炎溃烂,中招的孕妇往往死多活少,幸存的也会丧失生育能力。
危险的确存在,却能将麻烦缩至最小。
她摸着肚子苦叹:“这孽种本不该来到世上,你全当不知道,让我自己解决吧。”
陈尚志欲开口,下人来报:“陈家庄子上来人送年货,陈阁老叫陈姑爷去领东西。”
陈良机在山东有万亩庄田,都由陈二少经营打理,每到年末陈二少便带领妻小进京给家人送米粮牲畜及当年的收益,由陈良机主持分配给各房子女。
当初陈良机将陈尚志托付给还在做忠勇伯的柳竹秋,已悄悄把长孙该得的财产交给他了,如今陈尚志以入赘名义与柳竹秋成婚,按说不该再分享陈家的财物。陈良机特宠他,又很敬重柳竹秋,任儿子们说闲话,仍坚持叫他回家领年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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