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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精明细致,我当着她演戏必然露馅,得另想主意。
午时东宫的人接到消息,太子未来几天将留在乾清宫为皇帝侍疾,同时准备元宵庆典。
不用经历道别时夹缠不清的拉扯,柳竹秋甚感轻松,未曾想到下午冯如月突然派人接她过去,说:“宫里过年时丢了祭祀的器皿,今天各大宫门盘查严密,妹妹出宫必遭审问,安全起见还须多住两天。”
柳竹秋消息蔽塞,凡事都靠他们告知,便依言逗留两日。冯如月将她安顿在一间偏僻的静室,派亲信侍女玉竹伺候。
两日过去太子妃没有放人的意思,柳竹秋询问玉竹,玉竹一再推三推四打马虎眼。
她顿时明白这是朱昀曦使的计,懒得同他们争辩,耐心等家人启动她安排好的后招。
朱昀曦靠孝道打掩护,拖延数日,听说柳竹秋随遇而安,并未表露强行离开的意思,还侥幸寻思她是否也难舍情爱,等着他去和好。
云杉和陈维远为开导主子,不断为他灌输自信。
“是人都有欲望,人才,钱财总得图一样。普天下还有比殿下您人才更好,钱财更多的男子吗?柳大小姐饫甘餍肥惯了,哪还咽得下粗糠?这些□□夕陪着您多半已想通了。”
“柳大小姐心肠软,又忠于社稷,知道您少了她不行,只是心里的坎一时还迈不过去。您多哄哄她,她自然就消气了。”
朱昀曦没跟柳竹秋翻脸争吵过,以为她的容让来自于心不忍,经侍从怂恿,打算回东宫与她讲和。
她现在不想做嫔妃,我便依了她。要我对她的表妹和孩子负责,我也认。总之先哄得她回心转意,其余的来日方长。
美梦做到一半,内官来御前奏报:“朝鲜乐原君有本上奏。”
乐原君前年出使中国,原定在北京学习一年,不巧碰上张钦叛乱和牛六牛七兄弟造反,他怕受牵连,提前走海路回国。
后听说叛乱都已平息,唐振奇为首的阉党也遭覆灭,便征得朝鲜王允许,再次来北京继续他的留学梦。
五天前他和使节团平安抵京,今日上奏本说他和忠勇伯温霄寒约定前日会面,可整天没见着人。
他以为温霄寒失约了,昨晨忠勇伯府的人却来会同馆找人,说温霄寒前儿一早出门去拜访他,后彻夜未归。
乐原君很奇怪,过了半日,温霄寒的仆人又来了。声言访遍亲戚朋友家都未得主人下落,很可能失踪了。
乐原君怕担干系,忙上书向皇帝说明此事。
温霄寒是朝廷勋贵,无故失踪非同小可。庆德帝担心他被阉党余孽谋害,急命东厂和锦衣卫搜寻,两日内不得线索,定严惩主事官员。
朱昀曦在一旁听得失慌丧气,明白这是柳竹秋预先设置的脱身计。
她早防着被他软禁,甚至不愿费功夫与之对峙抗争,提前埋下计策,不留情面地逼迫他放人。
冷静、强硬还有不容回旋的狠辣,都充分显示她对他已无留恋。
第一百八十九章
朱昀曦下达放人的旨令,本想亲自去送行,奈何庆德帝留他吃晚饭,等他赶回东宫早已人去楼空。
柳竹秋进宫前已让文小青修缮她们租赁的宅院,带陈尚志春梨等人搬回去居住。
她出宫直接返回那里,派人去东厂和锦衣卫销案,说她之前路遇故友,被请去霸州帮忙处理了一些事务,因事发突然,没顾上通知家人。再派人去向乐原君赔罪,说过两天会亲自登门道歉。
等她处理完外事,文小青、春梨、瑞福拥着她来到卧室,围住询问她进宫期间的情况。
春梨问:“太子真的病得很严重?不是在演戏?”
柳竹秋说:“他没骗我,是真的犯了呕血症,假如当时恶化下去是挺危险的。”
瑞福接着问:“那他可曾为难你?”
柳竹秋摇头:“他瞧着很可怜,像个没妈的孩子。”
三女一齐喷笑,又一齐为她捏把汗。
文小青带头说:“你不会心软想跟他和好吧?”
春梨轻轻碰她一下,似在催促。
文小青接着说:“你进宫这段时间又出了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马上告诉你。”
春梨迫不及待道:“文娘子,我家小姐性子刚强,你怕她心软犯糊涂,就该赶紧让她看清太子的真面目。”
柳竹秋料想朱昀曦又干了坏事,连忙追问。
文小青叹气:“初六那天何状元来了,我以为他夫人从山东回来了,出去接待。他却是为上次造翟冠的事来的,说那家作坊犯了事,老板初四晚上上吊死了,第二天作坊被查封,老板的儿子徒弟都被抓走。我们两家交的订金想是拿不回来了。”
柳竹秋胸口塞进一团冰,文小青看她呆怔,不忍再说。
春梨果断接嘴:“文娘子当时还不知道太子曾命令那老板为您造凤冠,我听得起疑,就叫瑞福去打听,结果……唉,瑞福,事情是你经办的,你来说更清楚,快告诉小姐是怎么回事。”
瑞福不似她伶牙俐齿,吭哧道:“我也不知该上哪儿打听,去找苏老板帮忙。刚巧他跟那作坊老板有交情,找到他的妻女,才得知东厂的人诬陷他们帮叛党打造僭越器具,老板被逼死了,家产也被抄没,其他被抓进牢里的尚不知死活。苏老板本想再托人问问,谁知前天人都被放出来了,官府还归还了他们部分家产,命他们尽快离开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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