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4页
柳尧章身子伏得更低,急道:“微臣不敢撒谎,舍妹确实毫不知情,也是昨天才听到外间的议论,还责怪微臣不早些告诉她。因恐着急解释会令殿下见疑,故而未敢造次。”
朱昀曦心情总算平复了些,细下思索也觉自己多心了。
柳竹秋与萧其臻熟识已久,若对他有情,早勾搭上了。
她相人眼光毒辣,心气又高,料想看不上那种只会利用她的无义小人,更不会甘心去受恶婆婆搓磨。
他气消了一半,逞着余怒贬斥:“柳侍郎真不明事体,怪不得当初他在东宫任教时孤就觉得他教书颠三倒四,毫无条理,原来做事这么没头脑。”
柳尧章哪敢应声,可怜做了半日挡箭牌,被射得豪猪相似,拖着跪麻的双腿趔趔趄趄告退。
柳竹秋收到消息,预感太子即将传召,不料次日放衙回家,朱昀曦已高坐堂上,笑微微等着她。
她听门房说太子驾到有一阵子了,知道他有意搞突袭,淡定地去见驾,说:“这里靠近街道,太吵了,请殿下移驾内书房,那边比较清静。”
朱昀曦也不愿看她满嘴浓须的扮相,来到书房,先亲手帮她摘下胡子。
柳竹秋笑嘻嘻地乖乖站着,忽被他捏住下巴,男人的笑容瞬间微妙了。
“你这个不孝女,究竟跟你爹说了什么,气得他着急把你泼出去。”
柳竹秋觉得他现在很会迂回侦查,已入了奸诈的门槛。
这次事件被她归类为家长里短,本不想费时纠结,奈何是亲爹闯的祸,不得不捡烂摊子。
就以最便捷的方式速战速决吧。
她轻轻挥开太子的手,娇嗔:“殿下还提呢,臣女已是京城官宦家名声最坏的女人,只怕这辈子都嫁不出去了。”
她知道朱昀曦爱听最后一句,所以拖着音调说得千回百转。
朱昀曦果然很受用,搂住她戏谑:“你还是成天惦记着嫁人啊?”
“不愿嫁和嫁不出去是两码事,如今臣女的自尊和自信都粉碎了,往后人们提到柳竹秋,只会想到‘淫、妇’、‘放荡’、‘破鞋’、‘烂货’、‘不要脸’、‘人尽可夫’这些词汇。只怕嫁给龟奴,对方都会掂量自己的脑袋够不够大,戴不戴得稳这顶大绿帽。”
她特意点明“名声恶劣”这条,顺便让太子趁早绝了纳她为妃的念想。
朱昀曦顿时糟心起来,无措道:“流言真有这么凶猛?那些人都是癞□□变的,吃不到天鹅肉还成天嚼蛆!你放心,以后我定为你恢复名誉!”
柳竹秋怕他起坏心,试探:“殿下想怎么做?”
朱昀曦正要开口,及时识破其用心,赶忙收回即将踩入圈套的前脚,机警搪塞:“回头我想办法帮你的父兄升官,地位一高,那些小人有所忌惮就不敢胡言了。”
柳竹秋直觉他在回避,冒进又恐踩坑,还是先解决当前的麻烦,爬在他胸前问:“殿下是来兴师问罪的?”
朱昀曦垂眼看他,不解的表情很逼真。
“您怀疑是臣女怂恿家父去提亲的?”
“我是那么小心眼的人吗?”
“听说您昨天把我三哥骂了个半死。”
“哪有?柳尧章这么跟你说的?这可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他怎么能这样诋毁我?!”
“好了好了,是我听错了,您可千万别再骂我三哥,他是我们家最胆小的,再多听几句龙吟虎啸就该出人命了。”
“唉,我也觉得他胆子小,跟你一点都不像。”
“殿下更喜欢他那种斯文性格的淑女吧,比如太子妃娘娘。”
“那是以前,现在我只爱你这种专在太岁头上动土的妖女,爱得要死。”
“您别动不动提‘死’字,故意折煞臣女吗?”
柳竹秋撒娇撒得自己都有点恶心了,明明彼此爱慕,却得时时提防,隐藏本性,沟通交流全是技巧,一颦一笑都得拿捏。假如一生服侍太子,她施展的套路连起来想必够让唐僧取上十回真经。
第一百五十二章
柳竹秋正嫌这样假惺惺和朱昀曦调情太腻味,春梨适时进来献茶点。
她久闻太子美名,借着上茶的幌子偷偷赏花,只见这男人色如琼瑶,冰清玉润,真如柳竹秋所说像块价值连城的宝石,不亲眼瞧见,永远想象不到人间有此等绝色。
朱昀曦身边的仆婢从不敢直视他,因此他对外来的视线很敏感,即刻察觉这丫鬟在无礼窥视,本能地甩了一记冷眼。
柳竹秋忙替春梨求饶:“她是从小服侍臣女的婢女,叫春梨。”
朱昀曦曾在漱玉山房听她自称“春梨”,事后得知是借用丫鬟的名字,对此印象深刻,马上大度调笑:“不愧是你的人,性子跟你一样野。”
说完低头饮茶。
柳竹秋轻轻向春梨使个眼色,春梨从容告退,感觉没能饱览美色,出门时回头望了望太子。
朱昀曦若无其事地放下茶杯,等她去远了,向柳竹秋轻笑:“你这个丫鬟不太老实啊。”
柳竹秋忙问:“殿下何出此言?”
他讥刺:“你没发现她刚才临走时冲我回眸?大概是意图勾引我,这要放在宫里定会被抓去宫正司挨板子。”
柳竹秋被他叹为观止的自大逼到傻眼,真想顺手抽他一巴掌。
你们男人爬墙上房地偷看美女还被诩为风流韵事,我们女人回个头就该挨板子?看你是瞧得起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