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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如月会意,写了封信以情动之。
柳竹秋览信便知太子妃是来做说客的,信中说太子“愁如云聚,身似瘦竹”、“每日观花望月,常发凄怆之叹。春雨春日,难换萧索愁容……”
这两口子真好笑,一个孩子气,一个老妈子气,做什么夫妻,正经该做母子才是。
朱昀曦借太子妃来示弱,说明这一局她已占了上风,见好就收地写了回信,附赠一盒药材“续断”。
朱昀曦见信里只字未提他,气急道:“她见我那样难过还无动于衷,当真那么狠心吗?”
冯如月赶忙拿出那盒“续断”。
“殿下莫急,她随信送了这盒药材,续断续断,可理解为情断再续。臣妾看季瑶妹妹也想跟您和好,只是羞于明说。您可主动去找她,给她个台阶下,这事便雨过天青了。”
朱昀曦初听欢喜,过后又憋屈。
“我本想矫正她的刁蛮习性,结果还得先妥协。”
冯如月开解:“殿下看那花园里的盆景树,都是从幼苗时期就被人为的曲折生长,哪里是三五天能矫正的?您既存了与她天长地久的心,就请多点耐性,不宜操之过急。”
朱昀曦也认识到自己跟柳竹秋打不了持久战,丧气地接受失败。
次日又值朝会,散朝后百官们依次出宫,他乘坐肩舆命舁夫追上柳竹秋。
柳竹秋正和陈良机、柳尧章等人同行,见太子的乘舆经过,官员们都恭敬的驻足行礼。
到了柳竹秋一行身边,朱昀曦叫侍从们停下,坐在舆上笑问陈良机:“陈尚书,孤有一问题想请教。”
陈良机忙作揖请示,其余人跟着垂首。
朱昀曦说:“孤前日读书,看书上说有一星叫‘注张’,又叫‘鸟注’,这是什么星?”
陈良机竟答不出来,回头向同僚们求助,左右都懵然不解。
朱昀曦暗夸冯如月出的题目深奥,顺利考倒了这些迂书生,悄悄瞟视柳竹秋,等着看她的反应。
陈良机素知温霄寒博学,将希望寄托在她身上,低声问:“忠勇伯可有解?”
柳竹秋垂着眼帘,拱手道:“这指的是南方朱雀七宿之一的柳星。”
她一开口就被朱昀曦揪住,追问:“忠勇伯能说说出处吗?”
柳竹秋知道这是他的搭讪伎俩,以公事公办的态度作答:“《史记·天官书》载:‘柳为鸟注,主木草。’,《汉书·天文志》说‘注’作‘喙’。《尔雅》说:‘鸟喙谓之柳。’ 此处的鸟就是朱雀星。”
陈良机等人得以交差脱困,都夸她博闻强识。
朱昀曦笑赞:“原来如此,孤真为这柳星伤透了脑筋。忠勇伯不愧是才子出身,解了孤的难题,应当重赏,待会儿就到观鹤园来领赏吧。”
他善用权术,在人前软磨硬泡。
柳竹秋本不愿再与之较劲,见他又耍小聪明,深感滑稽,假装恭敬地谢恩领旨。
下午她来到观鹤园,云杉领她去东厢房,收到这代表情、事的暗号,她十分郁闷。
他该不会认为睡一觉就能雁过无痕吧,虽然他那方面能力是不错,皮相也一流,但现在来这手也太自抬身价了。
云杉为她开门,等她进去便立刻关门,像烧菜时揭开锅盖投放食材,生怕误了火候。
这段时间他们这些近侍铁定被太子折腾得够呛,就盼她这道菜来调理主子的脾胃。
朱昀曦坐在椅子上,似笑非笑看着她。
“来啦。”
柳竹秋面无表情地跪下行礼,他马上起身阻拦。
“行了行了,这会儿又没外人,别来这套了。”
他拉着她站起来,鉴宝似的仔细端详,彻底没了脾气,抓住她的手一心一意讨好。
“还生气呢?上次是我不对,让你在人前失了面子,所以今天我不是补回来了吗?想想刚才大臣们看你出风头的表情,当时他们该有多羡慕啊。”
原来他还有这层目的,幼稚。
未能如愿看到她的笑脸,朱昀曦只得撒娇:“我都已经服软了,你还不高兴吗?”
柳竹秋严肃道:“殿下反复无常,臣女深为惶恐,实在高兴不起来。”
她直陈焦点,朱昀曦那些花里胡哨的招式都作废了,羞窘急恼道:“我不过情急发火,那样也算反复?照这么说,我还觉得你出尔反尔呢,一会儿说爱我,一会儿又对我冷若冰霜。”
“出尔反尔的是殿下吧,您在羞辱我的时候想过自己曾经的誓言吗?”
“我要是没想过就不会心存愧疚,忍受你那些猖狂无忌的报复了!”
“臣女怎敢报复殿下,想是您误会了。”
“你让云杉送狗画册给我,当着奴才的面给我难堪,还不叫报复?”
“那不是殿下一直希望的吗?”
柳竹秋骤然抬头直视他,像一根冰棱镇住他的怒火。
“您就想让我变成听话的狗,任您呼来唤去,除了听命于您再没有别的思想。”
朱昀曦像遭受了千古奇冤,颤声辩解:“你居然把我想得这么卑劣,我为你付出的还少吗?从出生到现在,能让我这样珍而重之的人屈指可数,如今只剩下三个,除开父皇太后就是你了!难不成你还要我像拜他们一样跪下来给你磕头才满意?”
“臣女不敢。”
“那天我是很急躁,说了一些难听的话。可你就不能体量一下我当时的感受?老婆随便跟男人说说笑笑,做丈夫的怎么可能不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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