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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回忆这件大笑话,脸上火辣辣的。
瑞福的脸也憋得通红,不忍他们疑惑内疚,在温情关爱感召下大胆坦露心声。
“小的想报答二位的恩惠,做个小厮会更有用。”
男尊女卑的环境里,做男子终究比女子方便得多,能替主人跑腿送信,出入各种场合,还能追随于鞍前马后,陪着闯刀光剑影。
这些奉献更符合主人的需求,若恢复女儿身,她就是多余的累赘了。
柳竹秋领会她的意思,泪流满面地抱住她,心中除了疼惜,更有充实喜悦。
一直希望能与志同道合的女子为友,理想的伙伴原来早在身边,和她并肩作战,患难与共。
不止瑞福,蒋妈也是,她们都身体力行地证实着强弱一事无关男女。
目睹瑞福解衣辩冤的吏员们将此事当做谈资散播,不久遍布街巷。
人们议论瑞福女扮男装十四年来不露行迹,是谓“贞”;以女子之身胜任男仆之劳,是谓“能”;为替主人辨冤,甘愿当众裸身受辱,是谓“义”。
总之是不可多得的忠仆烈女。
范慧娘传话给柳竹秋,说柳邦彦也很赞赏瑞福的义行,决定交还身契,帮她脱离贱籍。
白秀英对柳竹秋说:“瑞福本是叔端的书童,她既复了身份,我们就该给她寻个好归宿。叔端的朋友张举人尚未娶亲,听说瑞福的事迹后十分倾慕,已托叔端做媒求娶她。你去问问瑞福意下如何。”
柳竹秋认识那张举人,算是个良配,可瑞福坚口拒绝,说要一辈子伺候她。
“小的不想嫁人,比起相夫教子还是帮先生做的事更有意义。”
这几年她跟着柳竹秋四处闯荡,除暴安良,见过的市面比寻常男子还多。
经历过海阔天空的人再难忍受坐井观天,在认识到卑微如她也能为道义贡献绵薄之力后,她便认定这是她一生该走的路,希望柳竹秋能带领她继续前进。
柳竹秋乐见这一觉醒,同她约定今后对内不分尊卑,只以朋友方式相处。
朱昀曦收到柳竹秋脱险的消息,不打算就此翻篇。
颍川王多次耍阴招陷害温霄寒,无非想折他的臂膀,是时候给这小子点苦头吃了。
廿三是许太后寿辰,十五这天庆德帝命两个儿子替他去天坛为太后祈福。
朱昀曦一早出宫,先来到朱昀曤的府邸。
朱昀曤刚梳洗完毕,听说太子驾道,赶忙出外迎接。
朱昀曦说:“今日文武百官都要去天坛,路上车马拥挤,王弟就不必准备仪仗了,与为兄同乘即可。”
王兄厚爱,朱昀曤不敢不从,穿戴整齐后坐上太子的车辇,在仪仗和卫队簇拥下浩浩荡荡前往天坛。
朱昀曦与他亲切闲聊,中途云杉来上茶,跪地时重心不稳,将整托盘的茶点泼在朱昀曤的礼服上,他蓝色的锦袍立时被染得红红黄黄。
朱昀曦怒斥云杉:“狗奴才,这点小事都出错,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云杉惶急地啪啪啪自抽了几个大嘴巴,掏出手帕为朱昀曤擦拭,结果越擦越脏。
朱昀曤不好对太子的近侍发火,请求下车更衣。
朱昀曦撩开窗帘向后张望,蹙眉道:“后面人马车辆太多,停下恐造成拥堵,甚为不便。王弟可暂时穿我的衣服。”
命云杉取来备用的礼服给朱昀曤更换。
朱昀曤见礼服是金黄色的,连忙推却:“这服色只合王兄穿戴,臣弟不敢僭越。”
朱昀曦指着身上杏黄色的袍服说:“为兄今天的服色等级在金黄之上,王弟没超过我就不算僭越。再有不远就到了,你不赶紧换掉脏衣才要闹笑话呢。”
朱昀曤跋前疐后,身下车轮不停隆隆向前,左右都是太子的人,没有选择余地,只好换穿了他的礼服。
少时仪仗抵达天坛,百官已在外面迎候。
车辇将停时,朱昀曦突然双手按住太阳穴,闭着双眼直呼头疼。
朱昀曤吓得不轻,忙扶住他:“王兄怎么了?”
朱昀曦靠住云杉,烦恼痛哼:“都是上次中毒遗下的症候,发作起来便头疼欲裂,眼花无力。”
“那要传御医吗?”
“王弟莫急,为兄歇会儿便好。”
他说得轻巧,只这一忽儿的功夫,官员们已一齐跪倒准备接驾。
朱昀曤透过窗帘缝隙看到外面乌压压的人群,一时心急如焚。
见咬钩的鱼儿拼命挣扎,朱昀曦很得意,从容做戏道:“昨晚下过雨,道路泥泞湿冷,不能让大臣们跪太久。臣弟可先下车赐他们平身,让为兄再休息片刻。”
朱昀曤没奈何,按他规划好的步骤走进圈套。
他下车时穿着太子的礼服,负责接驾的礼仪官没看清,高声通报:“太子驾到!”
百官们立刻山呼叩拜:“微臣参见太子殿下!”
朱昀曤像跌入刀丛,不敢移动分毫。
那礼仪官这才发现认错了人,顿时卑陬失色,说不出话来。
大臣们没等到太子反应,有些跪在前排地便偷偷抬头张望,见颍川王立在跟前,却不见太子踪影,个个惊窘。
朱昀曤不能再迟疑,强自镇定道:“太子殿下还在车上,一会儿就到,众卿家先平身吧。”
众人谢恩起身,稍后朱昀曦便由侍从搀扶着下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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