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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钝得不行。
降谷零看着那青紫都忍不住倒吸一口气,下意识在心里骂了声笨蛋!
同时,他心中也是一拧,多年阅历判断出,这并非千代谷彻对痛觉不敏锐,反而是因为身上的痛处实在是太多了,一时间大脑的CPU反应不过来,急急地将各种伤的判断都送到跟前,反倒弄成一塌糊涂。
就像是发高烧时,一般人很难判断出自己到底哪里不舒服,而是觉得没有一处好过。
这个笨蛋
他干嘛要一个人逞强啊!
或许是现在的千代谷彻与七年前的长相别无二致,因此降谷零对他的印象带着固有的执拗,仿佛那么多年来的痛楚都浓缩在这一个形象上,恨不得将人直接拖垮。
事实上,千代谷彻确实有些承受不住了。
短短几天内承受了如此多的惊心动魄,伤口被反复撕裂,失血过多的副作用在眼前盘旋,突如其来的袭击带着足够改变命运的强硬,终究还是撕开了那披了许久的坚强伪装。
降谷零看着千代谷彻用牙咬着绷带将崩裂的伤口缠回去,鲜血顺着他的唇边滑落,像是从嘴里呕出来的一般。
很快,他用袖子挡住了自己的眼睛。
才刚刚过完二十一岁生日的千代谷彻,哭了。
降谷零觉得自己嗓子堵得慌,画面中的色彩在他眨眼间仿佛被眼睫给重新抹刷了一遍,只留下格外刺目的红和格外窒息的白,令他反反复复看不清命运究竟是如何将他的同学带到这个境地的。
为什么偏偏是他呢?
琴酒手中的烟燃尽了一支,他抽得很猛,而平日里会夹紧眉头让他丢掉的两个人都没有拦他。
一个是正沉迷录像的波本,另一个是录像中曾经的主角格兰玛尼。
作为千代谷彻时他还流过泪,改变之后的他,脸上的表情就只有冷漠和拙劣的笑。
琴酒此时看着,倒也蛮新鲜的,像是在看一场事不关己的电影。
现在仔细分辨他倒也将千代谷彻和格兰玛尼,分成了两个存在。
负责人是你?波本突然开口道,似乎是被二手烟熏的,他声音也有些哑,一直都是你?
琴酒从鼻音中给了个嗯,将千代谷彻应激般的画面给切了过去。
视频中终于不再是青年一个人的独角戏了。
监控的视角有限,降谷零只能勉强看到琴酒走进来,一如平日逛街那般悠闲。
而他连落泪都是无声的同期,却像是见到了世界上最可怕的事物一般,连那双还带着水意的眼睛都睁到了最大,映着血色,熊熊燃烧着深恶痛绝的火焰。
他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在手触及光滑又恶毒的墙面时遽然坐了回去,肩膀上的伤晃出并不多的红色,最终因剧烈的动作沾了一点在耳垂。
你对他做了什么?!
千代谷彻全然不顾琴酒之前恨不得扼死他的动作,照样冷声与他对呛起来。
降谷零重重咬了一下舌尖,感觉这缕疼痛顺着喉咙钻入大脑,又滴滴地打着转。
在组织沉浮多年的波本,轻而易举地从短短一句话中猜出了他的身份。
无非是已经被压榨到毫无价值的卧底,被当作最廉价的靶子,让成员用良心做子弹,一下一下地洞穿他们,等子弹打完,良心也已经没有了。
就像是他一样,波本是没有良心的。
他低头咳嗽了两声,发现自己不知不觉间一口下去,险些真把自己给咬出个豁口来。
甚至说按照往常的惯例,不管是哪个软脚虾新人站在这,降谷零已经猜到了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金发男人紫灰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痛楚。
可千代谷彻toru以他的性格,真的会开枪吗?
第139章 渡轮风波
344.
八点四十八, 艾思罗纳号。
空无一人的特殊展馆上方已经传来了尖锐的警报声,仿佛还能听见逐渐凌乱的脚步动静,似乎有什么人在往这边赶过来。
已经接到警报的女主人顿时大惊失色, 却迫于杀手的压力终究不敢上前,只是瑟瑟发抖着冲着警卫大喊, 指使他们前去冲锋, 夺回属于她的宝物。
展厅内。
茶发女孩正面仰躺在地板上, 微微张开的口型仿佛还在哀求着什么,她的表情定格在惊恐上,眼角的泪浅浅滑落,落在一片阴影中。
穿着黑风衣的男人听到警报声后不再过多纠缠, 他的表情又化作一片冷漠, 径直朝阳光下的密码箱走去, 随手从口袋中抽出一张早已准备好的玻璃糖纸。
玻璃糖纸在阳光下折射出光芒,却率先与一旁放在女人膝上的糖纸交相辉映起来,像是中间有根引线,兀自牵引着相连。
格兰玛尼的动作顿了顿,安静的黑眼睛落在了另一张找到同类的玻璃糖纸上。
糖纸的现任主人依旧沉沉地睡着, 好像这尖锐的警报声只是存在于幻梦之中。
微微前倾的轮椅将她半个身子暴露在阳光下,暖色的光穿过薄薄的尘埃, 落到那雪色的长发、眼睫上, 仿佛可以融化这尊玉像,将她变作缕缕浮动的荧光。
她的手中紧紧扯着一张糖纸, 偏蓝绿色的,薄荷味的糖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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