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犹不解气的他抬脚就朝两人身上踹。
女人竭力将孩子护在身下,沉默地承受。
男孩一边躲闪,一边捂着嘴无声哭泣。
倘若这间屋子是一个小小的王国,那么此时此刻,这个在外面失败又无能的男人就是主宰着整个王国的国王。
他发怒时,王国的上空电闪雷鸣,台风过境,整个王国都要遭受狂风暴雨洗礼,他的臣民只能俯首帖耳地承受这一切。
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推翻他的统治。
直到一阵富有节奏的敲门声打破了一切。
男人本不想理会,但敲门声却再度响起,颇有不开门就要不依不饶下去的架势。
“又是哪个家伙多管闲事……”愤怒的男人穿过客厅,身影消失在玄关拐角。
蜷缩在地上的母子二人终于得到片刻的放松,从地上爬了起来,两人的眼神不时向玄关张望,简直犹如一对惊弓之鸟。
“妈妈,我们走吧。”
男孩扯住母亲的衣角,突然开口。
他目光期冀,摇了摇衣角:“等他喝醉了,我们一起逃出去吧?好不好?”
女人错愕地回过头,看着自己的儿子。
男孩的眼神却很认真,他用稚嫩的声音道:“妈妈你是不是担心养不起我?我可以讨钱,可以捡垃圾养你——我们一起逃走吧,再也不用担心被坏爸爸打了。”
女人嘴唇抖动,没能说出话来。
“妈妈不要再等好爸爸了,现在的他是坏爸爸,好爸爸已经回不来了。”男孩清澈的眼神却仿佛看穿了她全部的心思。
在这个眼神中,她心中的某些坚持终于溃败。她咬紧牙:“好,妈妈带你走!”
男孩一下子笑了起来,他弯弯的眼睛如此明亮,是女人许久没有见过的明亮。
这让她终于坚定了决心。看了看还没动静的玄关,她推了男孩一把:“你先回房间里待着,乖乖上床睡觉,我去看看。”
女人大着胆子往门口走,她猜测应该是哪位好心的邻居拖住了男人,以往这样的事情不是没发生过,但等人一走男人只会将更多的怒火都发泄在她和孩子身上。
——她希望尽量阻止这件事。
走过玄关,女人尤带伤痕的脸上努力露出一个笑容。但这笑容下一秒便凝固了。
她呆呆看着倒在地上的男人。
看上去他就像是以往每一次一样发过火之后睡着了,但这一回,一柄漆黑的伞尖却洞穿了他的心口,鲜血汩汩而出。
一只手将伞尖从他心口抽出,轻轻杵在地上,鲜血便随之在地上开了一朵花。
女人的眼神随着那柄漆黑的伞移动,最后她呆呆抬头,看着站在男人的尸体面前,缓缓将最后一滴鲜血抖掉的金发男子。
——他的动作就像是刚刚进过食擦干净唇边的每一点油渍一样优雅而轻描淡写。
还有一种旁若无人的气场。
“啊——”终于反应过来的女人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这声音刚刚起了一个头,就被男子抬起眼瞥过来的一个眼神冻住了。
他竖起了一根食指抵在唇边:“嘘。”
“女士,请保持安静。这样无礼地对待一位深夜冒着大雨风尘仆仆而来的客人,可不是正确的待客之道。”
男子唇角勾起的笑弧完美得如同假人。
女人的牙关在打颤。
她明知这个能悄无声息解决她丈夫的男人有多可怕,至少绝不是她能反抗的,但那一瞬间激荡心间的情感还是让她冲动之下口不择言:“你杀了他?你杀了他——”
残暴的国王终于被更加残暴的外来者推翻了统治,软弱的臣民却终于硬气了一回。
“有趣。”
[K]低下头看了她一眼。那种眼神就像是生物研究者在打量新发现的神奇物种。
好似要剖开她的皮肉,拆开她全身的结构细细观察,让人一瞬间寒毛倒竖!
“你不仇恨这个让你日日生活在地狱的男人,反而恨上了间接将你从地狱中拯救的我?——尽管我本意并非如此。”
他玩味地笑了起来,突然抬起手中的伞。
“啊!”女人下意识抱头蹲下,“别杀我!”
她刚刚生出的勇气一下子消散了。
她突然想到这段时间原阳市流传的一个消息——出没在雨夜的连环杀手,如幽灵一般来去无踪,从未有人见过其真面目。至少见过的人都已经死了。
……眼前之人,会是传闻中那个幽灵吗?
……我要死了吗?
嗒、嗒、嗒。
染血的伞尖在女人的肩头缓慢敲了三下,如同死神在叩门,每一下都让她忍不住一抖。
而对方却好像好像很乐于这样玩弄人,看别人担惊受怕,惶恐不安,提心吊胆。
“——人类真是奇妙的生物啊。”
嘴角依旧挂着那让人毛骨悚然的完美弧度,[K]轻轻地叹息一声,语调真诚:“别担心,女士。我又不是什么恶客。”
这话说的,好像地上那具尸体不是他造成的一般。完全是欺负死人没有发言权。
女人选择了沉默。一直以来,她就是用柔顺隐忍的态度应对残暴的欺压。
“——只要您不像躺在地上的这位先生那样冷酷无情,毫无怜悯之心;一个意外来到这座陌生城市,在深夜里无家可归,又冷又饿,只想找个地方暂作歇息的外来者,又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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