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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医生和路铖已是熟人, 路铖是有的放矢的性格,以为他有急事, 当晚就约好加班。
心里还有些拿不准的路铖没想到约得那么快,当晚坐在冯医生办公室的时候他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路总,具体是有什么问题要咨询?”冯医生年近四十, 态度亲和。
进入正题,路铖觉得自如了许多。他示意周毅, 把资料夹放在冯医生办公桌上。
“想请您看看这个病例,这是他最新的体检报告,后面是四年前的。”
资料夹里装的是知予的资料, 知予上次入院和四年前意外入院,都是路铖支付的医疗费,他从医院拿到这些资料自然不难。
冯医生戴上眼镜,仔细查看。路铖在一旁静候,没有打扰。
“这样的病例非常少见, 五年前德国出现过一例类似病例。从他最近的检查报告来看, 除了没有信息素, 身体各项指征都显示他是一个将分化的Omega。腺体不成熟是他无法释放信息素的原因,但是他的生-殖腔已经发育完全。”
“没有发-情期,无法受孕,腺体发育中止,无法释放信息素,从生理角度能不能界定为Omega是存疑的。”
“有恢复的可能吗?”路铖眉头微蹙。
“很难说。按照四年前这份检查的情况来推断,他的外伤已经完全恢复,目前的报告也证明身体机能没有问题。原本Omega腺体是和身体一同发育成熟,从而显现ABO性-征。他现在身体已经发育成熟,腺体是缺少再发育机制的。而且连患者都没见过,也没有更详尽的检查支撑,无法准确掌握病因和病理。”
“那他这种情况,能闻到信息素吗?”
“不能。”冯医生没有任何犹疑,“信息素对他没有任何作用,他自己都没有信息素。”
“他有过,我闻到过。而且,他能闻到我的信息素。”
听到路铖的话,在后面站着当背景板的周毅倒吸一口凉气。信息量太大,一时反应不过来重点要抓哪里。
“他当初分化的时候,我闻到过。最近……我有时会信息素失控,他准确地描述了我的味道。”路铖话说到后面,沉稳的声音变得有些飘忽,脸上也有一点可疑的红。
他不自在地撇开头,轻咳了一声。
冯医生闻言却眉头紧皱,路铖对信息素的掌控能力一直很好,不会平白出现失控。他沉思片刻,问道:“你信息素失控是和他在一起才会出现吗?”
路铖回忆了一下,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看他的样子,从医多年经验丰富的冯医生已经懂了,追问道:“他没在的时候你失控,是不是当时想起了他?”
从未经历过的场面,不管是面对技术难题还是企业运营困境,都从来得心应手的路铖显得手足无措。他含糊地回答:“大概……吧。”
“路总,你早就是一个完全成熟的Alpha,你不是工作机器,对异性有欲-望才是正常状态。过去我们固然从未讨论过这个问题,但是你来找我,想必是有困惑。你的易感期越来越严重,和你没有稳定的Omega伴侣有莫大关系。”
“从医学的角度,这位病例没有信息素,无法用信息素给你任何安抚,作为医生我不建议你找这样一位伴侣。但是作为朋友,你第一次遇到喜欢的人,很难得,你应该直面自己,给自己一个机会。”
“我没有。”路铖下意识否认。从那天在休息室,他就再也无法忽视自己的不对劲。
看到知予失魂落魄的样子,他当时站起来是想走过去抱他。他仰头看自己,他错开视线不敢多看,却把目光落在他的唇角。柔软,温热,他想……他甚至落荒而逃,像个十八岁的愣头青。
路铖否认,冯医生却没打算就此放过这位自我认识不清的患者。让他加班,只看了一份糊了名的病历可不行。
“我们信息素专科医生不讲那些虚的,我只问一个问题,你自行作答,不一定要告诉我答案。”冯医生顿了顿,直视路铖,“如果他的腺体再发育,然后被其他Alpha标记,你能接受吗?”
路铖呼吸骤的紧绷,目光兀然锐利。不需要说什么,冯医生已经有答案了。
他摇头失笑:“不知道你的易感期和这个罕见病例,哪个先来?希望你早日带他过来面诊,如果能治好他,是可以发NS论文的程度。至于他能够闻到你的信息素这一点,暂时无法确定原因,也需要进一步检查,我猜想很可能跟他当年分化时的情况有关。”
从冯医生的办公室离开,周毅有意跟路铖站远一点。
路铖有了答案,却显得更加满腹心事,不知道在想什么,周毅不敢触他的霉头。
他之前跟夫人汇报喊得欢,真到了这时候却什么也不敢说,怕打断老板的思路。
车一路往路宅开,路铖良久不语。直到车穿越了城区林立的大楼,渐渐驶近海滨,他才终于开口。
“谈恋爱要不要先写个项目书?”
周毅:“啥?”吓得总助风度全无。
“路总,这是什么新玩笑,是我没跟上潮流?”
“那怎么谈?直接去告白?”
路铖再开口周毅才发现,他这个茫然的语气,他是真的在为难……母胎单身的老板有了喜欢的人,然后犯难了。
周毅看着眼前从未见过的一幕,心里升腾起无限的优越感,他终于有比老板强的地方了,让他先笑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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