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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航,这组数据……”
叶院士话没说完,就被傅元航打断:“老师,师弟他被质疑学历,上热搜了。”
傅元航站起身,高大的Alpha三步并作两步走到老师面前,把手机连上了实验室的投影设备。
“学历?我们A大的学历在演艺圈已经不够看了?”叶老一脸茫然,他今年也才六十,虽然一生做科研,但是自问和潮流并不太脱节,一时竟然不懂了。
“师弟他的资料里没写A大就读的经历,所以他的学历是高中……”
“什么?!他十五岁考上A大少年班,上的是本硕连读的学位,虽然没读完……也是,他看着好说话,其实倔得很。怪我当初跟你爸斗气……我不管,这事交给你去办。他上完了三年,本科学业早就完成了,就算休学超期也应该给他发本科毕业证。”
叶老数据也不看了,背着手往外走,一边走一边叹气。走到门口他又突然转身,色厉内荏地对学生说:“那可是你亲师弟,劝不回实验室让他去当了演员,我就不翻旧账了。现在还让他被人嘲笑学历,这算是怎么回事?你要是办不好,你那校长爹也可以不要了。”
傅元航哭笑不得,老师脾气拧,师弟脾气倔,反正就欺负他好说话,被他两来回拿捏,一个个主意比天大。
傅元航实验服一脱,也不看数据了,换了衣服往A大行政楼去。
他容貌英俊,风度翩翩,在A大就读时就蝉联校草。毕业后进入国家实验室做科研,他的父亲又升任A大校长,名气更上一筹,是实打实的A大风云人物、杰出校友。一路上不少师生主动和他打招呼,他都微笑回应。
在外面无往不利的傅博士,进了校长办公室却完全不受待见。傅校长见面就是白眼,开口就是抱怨:“你来干嘛,你不是住在叶老头那吗?怎么,翻到户口本想起你还有个爹了?”
傅校长和叶院士大学就是室友,那时候就开始争先后,两位卷王一争就是一辈子。彼此都把对方当做最大的对手,嘴上谁也不服谁,心里却又最佩服对方。甚至傅校长的独子傅元航,也是在傅校长的默许下拜入了叶院士门下。
当初知予办退学的时候,正赶上叶傅二人为下一年度科研经费来回骂战。叶院士要给知予争取继续保留学籍,傅校长气头上怎么都不让步,就要按校规处理。傅元航夹在中间难做人,最后不了了之。知予一直以为自己被按开除处理了,只有傅元航不这么认为。
“爸,不开玩笑,我有正经事。我知道您没有真的把我师弟开除,他的学籍一直挂着吧。您看,他学分早够了,是不是把他从本硕班转到本科班,发本科毕业证。”
“什么保留?知予他休学三年,超过学校规定的上限,我早说了他被开除了。”傅校长在最让他骄傲的儿子面前,反而像个孩子,装模作样地生气,“我给他保留学籍,那就是徇私。”
“确实,亲儿子的亲师弟,可不得徇私?”傅元航绕过办公桌,慢条斯理地帮傅校长整理文件。接着他话锋一转,说:“应该这么理解,师弟作为优秀学生代表,在校期间为我校争得多项荣誉,又是遭遇意外事故休学,在特殊考量之列。”
傅校长这回近距离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语气很是不满:“他都去当明星了,一年挣你一辈子的工资,还看得上一个本科毕业证?我听说他最近很红,你这么为他说话,他需要吗?”
“老师这么多年就收了我和师弟两个入室弟子,我为师弟操心,是分内事。您和老师怄气够多了,不要波及无辜的后辈,对不对?平心而论,师弟在校的学习情况,无愧于一张本科毕业证吧。”
眼见傅校长神色松动,傅元航更确信自己没有猜错。
傅校长沉默着看儿子替自己收拾好办公桌,又给自己倒上茶,颇为满意地啜了一口。摆够了当爸爸的谱,果然松了口:“这回算他赶上了,正是这届学生办毕业的时候。”
“爸,我替师弟谢谢您。”
“急什么,跟这届毕业生一起上报,拿到证得6月底。有个差使,你们师兄弟办好了,都好说。”傅校长大手一挥,美滋滋地又喝了一口茶。
“什么差使?爸您说。”
“隔壁B大在录招生宣传片,马上高考了,咱们也不能落下。这是招生办出的方案,别的不说,你两形象是好。拿去。”说着傅校长就把桌上一份策划书丢给儿子,“拍摄经费我批了,结果我只问你。”
傅元航抱着那份计划书,怔在原地。
随着男孩长大成男人,有了自己的事业,甚至是家庭,和父亲的交心会越来越少。他的父亲是全国顶尖学府的校长,强势的工作作风是他的标签,从他记事以来,父亲对他少有软和的时候。
这一刻,他却从父亲冷硬专-制的表象之下,感受到了他对自己、对学生、对后辈的拳拳爱护。
给知予办毕业,在他职权范围之内是小事,是否违规在两可之间。但是主动给知予一个招生宣传大使的身份,却是实实在在的为他正名和撑腰。A大有太多杰出校友,不乏各行各业声名卓著之辈,有太多人可以担当这个不算大也不算小的使命。
他什么都没说,甚至除了形象不愿意多给一个字的认可,却给予了最大的帮助。
“年纪轻轻人就傻了?别在这丢叶老头的人,出去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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