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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觉间,打到一处僻静的丛林之中,孙悟空抓住一个空挡,压住我两杆火尖枪,追问道:哪吒,你当真要帮他们拿我不成?
不知天高地厚的小泼猴儿......
一十八架天罗地网,已将花果山围得水泄不通,你逃不掉的。我反身撤了双枪,操纵着混天绫做远距离攻击,将他往那布下天罗地网边沿引去,休再负隅顽抗,趁早束手就擒,随我去玉帝跟前请罪。
孙悟空嘿嘿笑道:得了吧,哪吒你自己说,我干的那些事,有哪一桩不是死罪?与你回去,只怕是数罪并罚,落个死无全尸的下场。
我:我会替你求情。
多谢你的好意,孙悟空拖长了声调,掣着定海神珍铁,闪身而去,今日天色不早,改日再战吧,老孙要回去歇着了。
我抬头望望天色,零散几颗星子挂在天幕,远远环绕着那轮峨眉月,为大地添上一抹微光,确实是不早了,便没有追上去。
闪回营地,李靖满目不悦,向我责问道:你并非不是敌手,为何放虎归山?
何必逼得太紧?
兔子急了尚且咬人,何况他一个有翻江倒海之能的妖王?我觑了李靖一眼,倚在藤椅上打了个呵欠,抬手招来一队天丁,吩咐道:去,替天王把那宝塔碎片寻将回来,送去老君府上修复。
为首的天将朝我唱个大喏,领着一队人好似下饺子一般,噌噌噌地打从战车上跳了下去。
李靖默了些时,回头冲五方揭谛问道:怎么不见五方神将府的人马?
我阖着双目假寐养神,闻听此言,心道:难道一日休息,还能让你惦记上了?遂就开口抢了五方揭谛的话:事发突然,哪里来得及召集回来?
危月燕是个急性子的,跑到我面前说道:太子爷,那孙猴子同诸神将战了一个白日,毁坏宝塔费了不少气力,又同你争斗个把时辰,想是早已疲惫不堪,精力不济,咱们若是趁夜突袭,必然能够打他一个措手不及。
我抬眸斜她一眼:急什么,难道还能教他跑了不成?
增长天王看热闹不嫌事大,调侃道:危月燕,这就是你思虑不周全了,晓不得那猴子做弼马温时,三太子就常与他切磋武功,有时斗上三五日,也难见他露出半分疲态。
早些休息,养好精神。
我嘱咐他们一句,随即合了目,没有再与他们交流的意思,心中则思虑着以花果山眼下的形势,若我是孙悟空,会如何解决眼下的困境。
这般换位思考,易,也不易。
孙悟空是个极聪慧的,梦境之中习得神通,为讨个武器闹东海,阴神误勾了他的魂魄又闹翻了森罗殿,行事思虑不周,毫不顾忌后果,将自傲写在脸上,这般行事作风与我年少时颇有几分相似。
可他心性却纯粹的很,对人对事一律平等看待,没有个高低之分,更不以能耐论短长,甚是契合敖丙的为人之道。
可惜了这猴儿没有师门引导,使得他成了一个行事矛盾的人,对人事物的认知也处在一个非黑即白的矛盾关口。
若非如此,也不会因那一张请帖就扰乱了的王母的蟠桃盛会。
依我从前的个性来说,遇上这般事由,就打到对方再不敢上门扰我清静安宁,对于山上的生灵,如有可能,便将它们一一送走,反之,便就同生共死,黄泉路上同作伴,也不枉结识一场;可若以敖丙的性子来说,他就不会做出这样大逆不道漏人口舌的事情来,即便迫于无奈做下,也必会思虑周全,尽量不伤一兵一卒,考虑到双方力量悬殊之时,极有可能会选择慨然认罪来保全无辜性命。
现今这般情况,以此般没有矛盾点的性情推论,除开那两种情况,断然不会有第三种可能。
但孙悟空偏偏就是个矛盾的人,眼下除去逃脱的猴精与那被擒获的七十二路妖王之外,六路颇具实力的守山魔王全然不见踪迹,连他那四五万充作马前卒的妖兵,也不曾见着半个人影,这就值得令人深思了。
天庭人马来得突然,除非他在反下天宫的第一时间便考虑到了今天,否则,绝无临时散伙的可能;可他若是当真做到了一步三算,他那七十二路妖王如何能够被擒?
不知觉间,东方便就露出了一抹鱼肚白,红日从海底升起,躲在云后,为幽暗的天际挂上一抹橙红。
我自藤椅上起身,站在战车边沿受清晨的冷风洗礼,海面上翻涌的波浪泛作粼粼红花,甚是欢快地拍打着沙滩,我不禁暗自叹了口气。
再有一日,若还拿他不下,玉帝恐是要把他的能力再高看几分,从而调杨戬过来协助擒拿,那时必然涉及到天庭的威严,可就是个不死不休的烂摊子了......
若非这猴儿是个有趣的,对了我的性情,我又何必与他这不懂事的考虑这许多,只一声令下,直教大军压境,屣平了这座山头也就是了。
想到此处,我不禁又叹一气。
把营门的兵丁却来报说:太子爷,南海观音菩萨大弟子惠岸行者奉命前来打探军情。
我点点头,发下令旗:五岳神兵,开天罗地网放他进来。
话音方落,李靖便醒了精神,与四大天王一道自中军帐踏步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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