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肉感十足又香味扑鼻的玫瑰花满满种在过道两侧,就像招揽客人的游女。
谁能想到盛开得炫目的玫瑰可能会是魔的界呢,一旦动心就会以惨烈的方式死去。起心动念就能决定着人的生死。
明日花的住所无人看守,林清泉顺利进入。
视野非常魔幻,各色玫瑰缠绕着梁柱在藤条上绽开,连地板缝中都有。他的衣摆被花枝的尖刺勾到,一迈步传来撕拉的裂帛声,一块布料残留在带刺的枝条和浓郁的花苞间。
花香在空气中竞逐,四周却空无一人。
林清泉绕来绕去,拐个角迎面撞上一个小男孩。
小男孩仰着脑袋,静静瞅着他,像伺机已久的幽灵。
瞬间林清泉全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你……你怎么都没有声音的?!”
小男孩不说话,盯着他有一会,然后沉默地递上一枝玫瑰。
他们在神社里有过一面之缘。他是给明日花捧裙摆的小男孩。
这小孩来无影去无踪,悄无声息,就连神眼通天的目目也没有察觉到他的存在。行为举止安静得诡异,不愧是伴在魔身边的人。
林清泉没有接他的玫瑰,“你家主人呢?”
小男孩晃晃玫瑰花,紧抿着小嘴巴一声不吭。他似乎是哑巴,连走路和呼吸都没有声响,那么就更是个彻头彻尾的哑巴。
“送我的?”林清泉指了下花。
小男孩点了点头,下一刻又摇了摇。
接到玫瑰的霎时,花枝倏尔变成一只手,与林清泉十指相交。紧接着遍地玫瑰移动起来,像打乱的拼图自动组合,组合成一个人形。
林清泉瞠目结舌地看见明日花出现在眼前。
“啊,别来无恙。”明日花说,“你还没有进门时,我就在过道欢迎你。怎么样,这场为你而化的界,你还满意吗?”
“你早就知道我要来?”林清泉问。
“不然你掌心的花瓣是做什么用呢。”明日花席地而坐。
她的身旁是摆满酒水和果子的案桌,她给自己斟了杯酒,举着酒杯来到嘴边。
那个小男孩帮她摆好裙摆,鲜亮的丝绸一节节落在木台阶上。
他躲在明日花背后和林清泉相视一眼,一眨眼又消失了。
“这孩子是专门给你摆裙子的么?”
“摆裙子是一方面。他找东西,很厉害哦。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他找不到的东西。”明日花呵呵笑两声,“你在野外被植入花瓣的那天,其实就是他帮我找到的你呐。”
“哦,是吗。”林清泉阴恻恻地微笑,“这么说,你承认自己是花魔了?”
明日花不以为意,“啊,是啊……我就是花魔,我确实吃了好多人,其中也包括那只把自己的界嫁接到富士山的山魔。但是我就是又美又有魅力,他们都爱我喜欢我啊。就算被我吃,也是幸福的啊。”
“不全然是。”林清泉说,“你记得草间灰吗?因为你他差点死掉,虽然活了下来但一生都毁了!”
谁知明日花只是轻轻一笑,“草间灰是哪个啊。我吃的人太多,怎么可能还记得谁是谁嘛。”
她轻蔑的笑就像卡在舌头根上软软的鱼刺。
林清泉微微愠怒的同时不禁为草间灰悲从中来,但见明日花为他斟了杯酒,继续说道:“可是,我却时常记起你,林清泉。”
此话无异于暴击。一阵阵颤栗从脚底传来直直往头顶冲去,“你怎么知道这个名字?!”
“有人告诉我的。”
“谁?”
“神。”明日花的双眼冒着诡异的光,像个忠诚的异教徒,“我対你的一切认知,都来源于我的神。”
视野变得花白,木地板的焦黄色和瓦片的墨绿色像凝胶融化一汽。林清泉被冲击得头晕目眩。
从镜阿祢口中的神秘人,再到明日花口中的神,种种过往就像毛线织成一件完整的毛衣,一切的一切都串联起来了。
神,曾将镜阿祢变成魔胎,也和锁钥魔与花魔做过心脏的交易。
以及,神和林清泉来自同一个世界,且対他知根知底。
“关于这个神,你还知道什么?”
明日花啄着杯中酒,“啊,这样,我跟你讲个故事,这个故事是神告诉我的。你知道文乐也就是木偶净琉璃吧,表演时,在手折和船底布置成的舞台上,伎人操纵竹竿,竹竿带动着净琉璃做出伎人希望做出的动作……”
“你想表达什么?”
明日花隐隐笑道:“从前有一只人偶,它的全身都是真材实料:头发取材于少女的真头发,眼珠是黑曜石、衣服也是镶着金丝线的绸缎做的,真是名贵极了。
人偶的主人是位贵族的后代,很爱惜它,将它供奉在玻璃罩中,时不时拿出来给它梳头发,用浸泡过玫瑰花瓣的水给它擦眼睛。这个人偶,真是人偶中的贵族。
可是后来啊,江户打仗了,人偶被主人遗失在逃亡的路中。
它在泥泞里等啊等啊,直到衣服变破、眼睛被贫民扣走、头发也被风吹没了,就这么过了几年,它的躯干和四肢也腐朽了……所幸终于有一天,残缺不堪的它被一个路人捡起。
这路人是名伎人。伎人重新给人偶安上眼睛、贴上头发、穿上衣服,又用新鲜的木材做了能活动的躯干和肢体。就这样,焕然一新的人偶就变成了人形净琉璃,每天由伎人操纵着在舞台上表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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