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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均下来,一个普通宫女一年能见一次家人也就差不多了。
女官则不同,不嫌麻烦的话,每月都能见家人呢(不是女官出宫,而是家人主动来到特定的区域,可以与女儿相见)。至于女官官职越来越大,还时不时会有出宫的机会,那就更别说了。
这次见家人,杨宜君有上报,家人也如时来了——因为只许来女眷,来的是母亲周氏。
周氏一见杨宜君,见她人好好的,心里先松了一口气,然后就是要叹气——忍住了。
她其实也拿不准心里是怎么想的,她不想女儿选女官不中,被送回家,那不是杨宜君想要的。但她也不想女儿真的就被选中了,从此就要在这深宫中小心翼翼地讨生活...然而说实在的,眼下这种情况,周氏其实也是预料之中。
不管心里如何觉得这个女儿实在令人操心,活似是来讨债的,周氏也是一直为自己有个美貌而聪明的女儿骄傲自豪的。在她朴素的想法里,只要女儿想做一件事,那就没有做不成的。
她想做女官,要从一堆优秀的小娘子中脱颖而出,那当然就能做到!别说四十人里选一半,要二十个人了!就算四十人里只要一个,周氏也不怀疑自己的女儿会成为唯一的那一个。
“你如今...你如今在宫中,不比在家里,要谨言慎行,要小心恭顺......”周氏说的都是‘老掉牙’的话,但她叮嘱一句,杨宜君就点头一下,没有平日容易不耐烦的样子。她知道这是母亲担心她,只希望自己能让母亲少一点儿担心。
然而,这又怎么可能呢?
这些话说的差不多了,眼看着见面的时间快到了,周氏又赶忙道:“家中你父亲与我都好好的...最近正忙着为你二哥相看,你二哥说该取个功名,如此才能寻得一人品才貌都很好的贤妻。你爹和大哥是赞同的,我与你嫂子便也不说了。”
对女方要求高,就得自家有拿得出手的东西。杨盎本人生的高大英俊、文质彬彬,看上去很合人意。不过杨家在洛阳实在不是什么拿得出手的人家,这种情况下杨盎对妻子要求高,就得别的地方找补了,考功名是个路子。
而且男子想着考功名、搏出路,终究是正途,所以家里虽觉得他有点儿晚婚了,总体来说还是很支持的。
说完这个,周氏给杨宜君递了一包东西,在相见房间里宫人的监督下打开了包——宫内宫外不许私自传递东西,所以宫人与家人见面,甚至妃嫔与娘家人见面,都是有人监督的。
不是说不让传递东西,只不过传递的东西不能出格,不能是敏感的那种。
不包打开,里面就是金银而已。周氏道:“你在宫中,比寻常宫娥强,可到底入了宫,没了家人照拂...娘想着宫中什么东西都有,也不必与你捎带什么,给你拿些钱来,平日花销,该比什么都强才是。”
因为旁边有人看着,这话没有说透,但意思都清楚。
杨宜君作为女官,不说平日生活多么优裕,但好吃好喝好穿肯定是有的,周氏再送什么意义不大。但作为新人女官,杨宜君总需要讨好上司,交好同僚罢?这种时候,钱就是必须的了。
再者,就是没有打点的需要,有点钱在手上也是比什么都强的。
周氏这些日子也向人打听了宫里的事——洛阳不少人家有女儿在宫中做宫女、女官,这种事也不是什么秘密。
即使是森严的宫中,也讲究个‘有钱能使鬼推磨’。如果只是拿自己的份例,那即便是嫔妃(低位的、不受宠的),也处处活得不如意呢!至于宫女、女官之类,就更别说了。
像杨宜君这样的新人女官,其实不比宫女好多少。
这种情况下,想要什么都得额外花钱,没钱的话,就有什么不足也只能受着。
杨宜君看着这包金银,想要拒绝。不是她矫情,而是真的愧疚,她是奔向了自己的理想,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但为此担心忧虑的是家人...如果可以,她甚至希望爹娘能对她这个‘不孝女’更失望些,态度冷漠些。
但最后杨宜君没拒绝,收下了金银,因为她知道,自己不收下的话,爹娘只会更加担心。
她不止收下了,还当场演示了自己会好好使用这些钱的决心。给旁边看着的宫人每人一点儿钱,道:“几位大人也辛苦了,回头喝茶罢。”
监视的宫人都是内宦,地位是很低的,杨宜君这般客气,他们当然也不会不识趣。接下了钱,道:“杨大人太客气。”
不动声色地多给了杨宜君一点儿时间,能让杨宜君再和周氏说会儿话——宫女、女官和家人见面的时间是有限的,很多宫女往往就是一盏茶的时间,和家人说两句话,将自己攒的钱交给家人,然后就被催促着结束见面了。女官见家人的时间要宽裕一些,但也宽裕的有限。
不管别人给行了多少方便,和家人见面总有结束的时候。等到与母亲周氏话别,杨宜君便又与蔡淑英回了尚宫局的地盘。
蔡淑英和杨宜君一样,也被分到了尚宫局,不过她不在司言这一局司,而在司闱中一位掌闱手下做事。而尚宫局‘司闱’,掌握的是宫闱管钥,这其实也挺厉害的——司闱掌握的是宫闱管钥,司簿掌握的是名簿廪赐,都是很大的权力了。由此可见,尚宫局四司,全都位高权重,只不过司言和司记太厉害,令司闱、司簿也只能退去一射之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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