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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铮津津有味地说:“赵树成,啊呸,赵树修已经长得人高马大了,赵树修的爹比他还高,拎小鸡仔一样把他拎出了学校,赵树修连屁都不敢放一个。那场面,啧啧,看来儿子全国的儿子都怕老子。”
陆浓不以为然,当爹的要真的好好教育过儿子,儿子怎么可能是那个鬼样子?他都敢干出拿走亲哥哥的大好人生这种事,在家里肯定是被惯着,没好好教过。
“最可怜的还是真正的赵树成,赵树修打着赵树成的名义到处勾搭小姑娘,坏事做尽,现在他走了,赵树成这三个字也臭了。”
裴铮替赵树成唏嘘,要不是这一回赵树修犯事,四年一过,赵树修就成了真正的赵树成,而真正的赵树成永远都不知道自己曾经考上过最好的大学,曾有机会见识不一样的人生。
只能说,天道好轮回,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欠别人的总归要还。
赵树成事件告一段落后,沈家的事也尘埃落定。
沈从年被开除党籍,念在他曾在抗战中不顾生死立下大大小小军功,功过不能相抵,足够留他一命,发往最困难的农场劳改终生。
他所有包庇过的部下被一一纠察,公事公办,根据犯错大小该枪毙的枪毙,该停职的停职,该开除的开除。
沈母和沈父离婚,她带着女儿沈以梅回了崖州老家,沈以梅不想走,被沈一鸣找人押着上了火车。
沈一鸣如同裴寂安预料的那样,自请调职前往南方,由于调职匆忙,夫妻俩甚至没等过完年就动身离开了。
沈家在京市只剩下个还在念大学的沈既明。
裴铮最终还是知道了沈家的事,期末考试结束,他修完两学年的课程,成绩虽然不如陆浓那样逆天,但是也足够耀眼,他正在和吴姥姥炫耀,被裴寂安叫进了书房。
谈了几个小时后,裴铮知道了一切事情,出来后眼圈泛红,心里茫然,外公被外婆举报倒台,里面有亲爹掺一脚,可亲爹会这么做,又牵扯到十几年前亲妈和舅舅做下的孽事,外公包庇威胁亲爹……
裴铮不知道该怪谁,好像怪谁他都没资格。
怪不得从小父亲就对他不亲近,甚至是……冷漠,原来他从一开始就是父亲耻辱的象征,原来如此。
裴铮萎靡好些天,一直到外婆和母亲出发回老家那天,他才从床上起来,往身上胡乱套了件衣服,去了火车站。
火车上,沈以梅被人看着无法动弹,见到裴铮来了,像看到救星一样,奋力挣扎朝车窗外喊:“裴铮,你快来救救我,你去求求外婆让她放了我,我不想回崖州,我走了你就再也见不到妈妈了。”
“裴铮,你忍心看着他们绑着妈妈吗?你是大学生,你应该知道这是侵犯我的人身自由,你快跟他们说啊!”
裴铮悲哀地看着她,到现在她还不明白,外婆要带她一起回老家是为了保护她,沈家倒了,沈家的对头们可没倒,还有外公这些年包庇部下留下许多冤债,这些人都在虎视眈眈注视着沈家人。
外婆、舅舅都离开了,裴寂安不庇护,若京市只剩下一个沈以梅,这些人的报复会不遗余力加注到她身上。
裴铮外婆见裴铮不为所动,欣慰地叹了口气,摸了摸裴铮的头,眼中含泪地说,“你很好,这些年外婆怪你不亲近你妈不亲近沈家,对你一直冷冷淡淡,到现在外婆才明白是我错了,我庆幸你和沈家、和我们不亲近。”
“你父亲把你教的很好,别怪他,他做的足够多了。”
“走吧,回去吧,火车要开了,好好听你父亲的话,有机会去崖州看看姥姥。”
裴铮外婆含着泪挥手,火车一路向南驶去,独留裴铮在原地。
回到家,裴铮把自己埋在枕头里,泪流满面,他才十六岁,即便心理再成熟,也是个没有成年的男孩儿。
几乎一夜之间世界颠倒,沈家倒了,外婆舅舅母亲离他而去,他最引以为豪的是能当裴寂安的儿子,可他的出生却伴随着污秽不堪,裴铮开始怀疑人生,怀疑自己。
他不敢出门,不敢见亲爹,不敢见陆浓,怕她笑话看不起自己。
陆浓起初没管他,打击太大,得给孩子一点接受的时间,可裴铮连着几天窝在床上不出门,这不得憋出病来啊。
轮番祭出了崽崽攻势和小白攻势都不管用后,陆浓不耐烦了,踹开裴铮的房门,“裴铮,快起来,陪我去考察工作单位。”
陆浓毕业后学校的老师教授们有人建议她继续考研,有人给她推荐了工作单位,除此之外,由于陆浓成绩非常不错,还有几处国字打头的单位向她伸出了橄榄枝。
继续上学是不可能继续的,六五年已经来临,六六年也不远了,陆浓恨不得赶紧离开学校这个是非地,连带着督促裴铮拼命学,又怎么可能继续考研。
陆浓真想把将来要发生的事一股脑全都告诉教授们,可不行,她只能私下暗示一番,也算报答教授们不遗余力的栽培了。
好在有几个教授敏感度不低,经历过五几年的下乡劳动,皆动了心思。
至于其他人,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到时候再说。
说回工作的事,陆浓接到橄榄之后,决定实地考察再做出决定,理直气壮抓裴铮壮丁,美名其曰带他放松心情。
裴铮:“……”我谢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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