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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瑞斯本来对于这场谈话兴趣缺缺,但是走遍四方的中年男人——葛列格里,却有着种种办法挑起他的兴趣。他是一位善谈的商人,懂得投人所好。阿瑞斯喜欢战争,他就和他聊过去的几场旷世大战;阿瑞斯说起武器装备,他也能够侃侃而谈。虽然有些内容明显是道听途说,但从他的嘴里讲出来却很有意思,让人听得津津有味。
阿多尼斯一直维持着温和而从容的表情,静静看着葛列格里从他的面前夺走阿瑞斯的注意。碧色的眸子常常是含笑的,这时候却沉淀着一片冷意,像冬天的湖面漂浮着碎冰,只是看着就让人凉飕飕的。
然而那个叫做葛列格里的商人并不像他的名字一样警觉。相反,他虽然对他人的态度很敏感,但是本性爽朗大方,聊开了以后就顾不上察言观色了,只觉得和阿瑞斯说话特别开心。至于为什么会觉得冷,那应该是云朵遮蔽了太阳,海风又变凉爽了的缘故。
葛列格里自称有着丰富的行商经验,常年顶着海风,在海域里穿梭,对船只即将要前往的几个大港口都非常了解。
阿瑞斯有些好奇,就问了他一些相关的问题。见他果然答得八|九不离十,忙道:“那你能不能预测一下,我们抵达斯巴达还需要多长时间?”虽然他曾经搭乘战车来往世界各地,但那毕竟不同于凡人的交通。这才在船上过了几天,他就有些呆不住了——这艘船实在太小了!他总觉得束手束脚的,活动不开。
葛列格里没想到他们是去斯巴达,同情地看着他说:“我亲爱的朋友,如果你要去斯巴达,我想你坐错了船。这艘船会先去往雅典,它将在雅典停上一个月,等待商人们把手头的货物尽量卖掉,并采买好新的货物,才会前往它的下一站——斯巴达。”
阿瑞斯呆住,他和阿多尼斯购买船票的时候,售票人可没有和他们说这些。
这未免太耽误时间了吧?
阿瑞斯有些焦躁,阿多尼斯却安抚他说:“没关系的,我们先去雅典。雅典的水上交通很发达,到了那里再换乘别的船只也不迟。”
葛列格里赞成道:“如果你们赶时间,确实可以采取这样的方法,不过付给这艘船的船费,船员们是不会折还给你们了。”
阿瑞斯对于钱财倒是没什么想法,只是想到前往斯巴达的路上还要经历一番周折,谈话的兴趣就淡了许多。葛列格里看出他的心情,转头去找阿多尼斯说话,又被阿多尼斯敷衍了几句,便知情识趣地结束了话题,走进了船舱。
见葛列格里走了,阿多尼斯的眼眸这才开始回春。他轻轻握住阿瑞斯的手以示安抚:“既然已经登上了这艘船,就顺着水流去雅典看看吧,在那里未必没有你想要的。”
阿瑞斯对阿多尼斯的这番话表示怀疑。对于那个信仰雅典娜的城邦,他有所耳闻,他们重视知识,发展商业,但却厌恶战争,在打斗方面哪里比得上人人都是军人的斯巴达?
一直以来,阿瑞斯总是到处寻衅,惹得人人对他避之不及。但他自己却从不苦闷,没有架打,他就自己制造矛盾。这还是第一次,他在阿多尼斯的面前露出了渴望的表情:“阿多尼斯,我好想打架啊!”
为了满足阿瑞斯的心愿,阿多尼斯干脆和他动手拆招,只动手,不动脚,好歹避免了阿瑞斯打到酣畅的时候把船掀翻。
不知道是不是阿瑞斯的渴望太过强烈,竟然有不怕死的对手送上门来了。
那是一个风平浪静的夜晚,商船经过了一片险滩,附近有很多的暗礁。经验丰富的舵手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掌着船舵从暗涌的激流中穿行而过。三十名桨手难得不用卖力划桨,额角的细汗却流得更加欢畅,在这样危险的环境里,他们需要把控好手上的力度,竟比卖力划船还要疲惫。
忽然,一阵优美的歌声从远处传来,像珍珠碰响,清脆悦耳;又像夜莺晚唱,婉转动听。那歌声仿佛天籁,听在船员们的耳朵里,令他们一阵心潮澎湃。他们心想,传说中赫柏的酒浆能够振奋人心,这歌声一样可以!
已经在长期的行船中倍感疲惫的船员们,纷纷被歌声点亮了眼底的热火。从舵手到船员,仿佛失去了理智,向歌声传来的方向划去。哪怕那里布满了危险的礁石,他们也浑然不惧。
阿瑞斯正抵着阿多尼斯的肩窝睡得正香,那歌声却像无孔不入的风,悄然钻进了他的耳朵里。被打扰了睡眠的男神皱着眉毛悠悠转醒。他一醒,正拥着他的植物神也睁开了眼睛。
阿瑞斯的耳朵动了动,仔细分辨了一下,突然激动了起来:“是塞壬!”
塞壬是一种人面鱼身的海妖,她有着花朵般娇美的面容和一把优美动听的好嗓子。她是河神埃克罗厄斯的女儿,却向往着光明的奥林匹斯,不愿意留在小小江河中。
心高气傲的她胆敢和缪斯女神比试音乐,想要取代九位女神,成为光明神阿波罗最宠幸的从神。但她最终尝到的却是失败的苦果——她被折断了双翅,坠落在海里。
失去了翅膀的她,无法再飞上奥林匹斯神山,只能带着满腔的怨恨留在了海洋里。被失败狠狠挫伤的她变得性情古怪而偏激,她用自己的音乐天赋吸引过往的船只,当船只触礁沉没,她就会潜进水里,抓住溺水的船员,用尖尖的指甲把他们撕破,在一片血海中大快朵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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