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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振聋发聩的鸟叫声中,陈奎开口了:“姜无忧,我在越府当差四十载,眼见着老爷与夫人长生不老,说不眼馋是假的!后来你进府,夫人害死老爷的事我都清楚,为了保命我先夫人一步下手,毒哑了自己——我发誓会守口如瓶,可既然让我知道了这样逆天的宝贝,我怎么舍得与它失之交臂!?阿恒从小无父无母,是个可怜孩子,只念着我对他有一丝恩惠,他便千方百计地想要报答我……他进府是我的主意,他做的这一切也都是因为我贪心不足,求你……高抬贵手,饶他一命!”
他的嗓子被□□毁了,又十多年没有发声,声音简直比钝刀锯木还要难听刺耳。一只飞鹰闻声朝他扑过去,展开翅膀攻击他的面门,陈奎惨叫一声,脸上已然被鹰爪给抓破了。他捂着流血的左脸:“姜无忧!你要我怎么死都可以,但求你放过阿恒!”
“阿翁!”戚恒抢步上前助他挥开那鹰,心痛至极,又恨又怒道:“阿翁!不用低声下气地求她!你对我有养育之恩,我就是拼了性命也会为你开出一条血路!”
他身上的□□一直没有拆下来,这时他歪过头,箭矢瞄向女公子。女公子却压根没把这点威胁放心里去,她兀自走到门边,又波澜不惊地指向青蝉:“过来。”
戚恒立即转了个角度,箭矢锁定青蝉:“不许过去!”
戚恒的手指扣在□□开关处,被他瞄准的青蝉满脸愕然。戚恒的嘴角抿出毅然的弧度,与青蝉僵持了一会儿,他对女公子道:“一命换一命!否则我就杀了她!这样我们谁也别想得到不老药!”
青蝉难以置信地睁大眼:“……你要杀我?”
鲜血顺着陈奎的指缝流出来,戚恒狠下心道:“我本来带你到这里来也只是为了不老药,难不成你还以为有别的什么?眼下药求不成,青蝉你也别怪我,人总是保命最要紧!”
陈奎果断从戚恒腰间抽出两支备箭,牢握在手,下盘扎稳,如临大敌地盯着四周飞鸟,压嗓道:“阿恒,有机会你就逃,不用管我!”
戚恒脸色一悲,不再与青蝉废话,扬声道:“辟水香是假的,青蝉也在这里,你根本就没有任何损失!现在我用青蝉换我阿翁一命,这样的买卖你干是不干?”
女公子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
她一沉默,戚恒就没底了,又不能贸然追问。女公子提起之前放下的雨伞,她似乎是在认真考虑这个提议,摩挲了一会儿光滑的木质伞柄,她终于开口了:“可惜你还没有跟我讨价还价的资格。”
戚恒脸色更加难看——她就这么看轻他!她就这么笃定在她眼皮子底下自己伤不到青蝉?竟然对他的威胁视若无睹!……还是她根本就不在乎青蝉的死活?
戚恒希望落了空,就听女公子又道:“青蝉,他们两个是冲着你来的,他们是生是死,由你决定好了。”
……
在戚恒拿箭指向青蝉之前,若公子说了这话,他对青蝉做出何种决定还是很有信心的,然而现在……真是卑鄙!挑这种时刻让青蝉做选择!不过女公子这话至少也透露了一个讯息:她大约是不会让青蝉有事的。
青蝉没有表态,戚恒却已经给自己判了死刑。他不能再耗下去,在这么多觊觎自己皮肉的飞鸟的包围下,时间拖越久,人越容易崩溃。他必须要有所行动了!
既然公子还顾及青蝉,戚恒干脆弃了弩,徒手去抓她,想制在手里再行一轮谈判。可是他一动,女公子也动了,她手中的伞化为一道白光,戚恒还未碰到青蝉,白光已至,带着千钧重力击在他的肩膀处,青蝉听到断骨之声,戚恒的手应声垂落,他的身体也被这一击的余力摔出老远!
“阿恒!!”陈奎忙去查看他的伤势,戚恒侧头吐出鲜血,眼睁睁看青蝉从椅子上起来,一步一步朝公子走去。
离自己越来越远。
青蝉走到女公子身边,回头看屋内的戚恒与阿翁。他们都受了伤,又被飞鸟虎视眈眈地包围着,境况十分惨烈。她怕冷似的抱紧自己,转向女公子,哆嗦道:“你刚才说让我决定……我——”
重点还没说到,青蝉就被女公子扯着胳膊甩进了大雨里!青蝉脚下一滑,结结实实地摔趴了下去,屋门随即也被关上了!
大雨迷蒙了青蝉的双眸,她盯住门缝下漏出的那点光芒,屋内的惨叫声接二连三响起,有戚恒的,也有陈奎的,夹杂在兴奋的鸟鸣中,吓得她毛骨悚然。她努力爬起来,衣裳被雨水浇透了,又沾了满身泥,实在落魄狼狈的很。
青蝉跌跌撞撞往女公子走:“……你不要这样……”
女公子冷冷道:“闭嘴!”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June君、魈楼吹彻君、饿了君的赏,[鞠躬]
☆、【第十八章 道别】
雨停了,有水从屋檐上滴滴答答往下落。秋意浓重,寒气丝丝地往人骨头缝里钻。青蝉跟在女公子后头,被冷风一吹,冻得她牙关直颤。
在陈奎的院子里,她求过女公子,也拼命去推过屋门,可是女公子无动于衷,屋门也黏上了似的凭她踢的震天响就是纹丝不动。
不知道过了多久,门那边只剩下鸟叫,还有皮肉分离的撕扯声。
青蝉当即就把胃里的酸水都给呕了出来。
女公子却已经司空见惯,她淡定地从头听到尾,末了转身就走。青蝉知道里面的杀戮结束了,女公子假惺惺地说让她来决定,却压根没有给她决定的机会。屋门松动了一下,青蝉没有勇气进去查看,光是隔着门板都能闻到浓郁的血腥气,里面的情况无疑比修罗地狱还要惨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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